尽管乌克兰在俄罗斯发动侵略战争后推行乌克兰化政策，但在基辅的学校操场上，学生们还是经常说俄语。这是为什么?

俄罗斯2022年2月全面入侵乌克兰后，许多讲俄语的乌克兰人决定在日常生活中不说俄语，只说乌克兰语。

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的这种冲动似乎有所消退，一些讲俄语的乌克兰人又恢复了以往的习惯。相当一部分学生，甚至包括一些教师，仍然彼此使用俄语交流。

不过，根据乌克兰国家教育质量局(SSEQU)和乌克兰语言保护专员2025年4月和5月进行的一项研究，乌克兰语在学校的使用率仍在持续上升。约48%的受访学生表示他们彼此之间只用乌克兰语交流，比上学年增加了7个百分点。

但这一情况并非适用于所有地区。首都基辅就出现了相反的趋势：只使用乌克兰语的学生比例下降了10个百分点，降至17%。

奥克萨娜(化名)是基辅一所学校的老师。她告诉德国之声：“孩子们在课堂上说乌克兰语，但下课铃声一响，他们就开始用俄语交流。”她说，“有个男孩甚至想上课说俄语。他家里说俄语，他听不懂乌克兰语。”

伊琳娜是基辅另一所学校的学生，她也有类似的经历。“我们班上大多数女生都说乌克兰语，但几乎所有男生都说俄语”，她说道。

她本人在家和学校都说乌克兰语，偶尔她也会说苏尔日克语，这是一种俄语和乌克兰语的混合语言，在某些地区广泛使用。

许多在乌克兰流离失所的人讲俄语

乌克兰国家语言保护专员奥莱娜·伊万诺夫斯卡(Olena Ivanovska)将基辅学生中乌克兰语使用率下降归因于大量从乌克兰东部地区来的流离失所的人，那些地区历来是俄语使用者最多的地区。

奥克萨娜赞同这一观点，并提到一位来自此类家庭的学生，“她跟我说乌克兰语，但当她父亲来接她时，她立刻就改说俄语了。”

基辅约50%的人说乌克兰语，略少于20%的人说俄语，30%的人两种语言都会说

社会学家、乌克兰研究机构“评级小组”负责人奥列克西·安蒂波维奇(Oleksiy Antypovych)对乌克兰首都如此多的人讲俄语并不感到惊讶。

他向德国之声表示，“在基辅，约50%的人说乌克兰语，略少于20%的人说俄语，30%的人两种语言都会说。事实上，基辅说俄语的人数是乌克兰平均水平的两倍，”他引用的是“评级小组”的一项研究。

“在全面入侵之初，为了保护国家象征，乌克兰内部进行了大规模内部动员，”他解释说。自2024年以来，“俄语再次出现在街头。尤其是在基辅，说俄语不再被视为让人皱眉的事。”

但他指出，日常生活中使用乌克兰语的人口比例保持稳定。

“光有爱国主义还不够”

伊万诺夫斯卡认为，要在课堂之外营造乌克兰语环境，还有大量工作要做。

“光有爱国主义还不够。这需要国家意愿，以及关于教师和学校管理人员使用何种语言的连贯政策。”

因此，她认为“议会通过确保教育机构拥有乌克兰语环境的法案”至关重要。.

该法案于2024年10月登记，对“乌克兰语学习环境”一词进行了定义。它规定，教育过程不仅包括课堂教学，还包括课间休息、校园内的交流以及其他教育活动。如果该法案获得通过，当局将有义务建立一套评估儿童语言能力的系统。不过，该法案并未规定任何惩罚使用俄语交流的学生或家长的措施。

伊万诺夫斯卡说：“我们还需要让在家和孩子说俄语的家长们明白，与母语为乌克兰语的孩子相比，这些孩子入学后将处于明显的劣势。”

伊万诺夫斯卡表示，仅靠法律是不够的，高质量的乌克兰语教学内容也必不可少。

在乌克兰苏梅州博布里克市(Bobryk)，学生们在市政大楼的地下室里上课(摄于2025年9月1日)

乌克兰语流行文化亟需发展

瓦伦蒂娜是基辅另一所学校一位七年级学生的母亲，她认为这么多学生说俄语还有另一个原因。

“我认为，这是因为YouTube和社交媒体上俄语内容占据主导地位。他们玩的网络游戏也用俄语。”她告诉德国之声。

乌克兰知名博主安德烈·希曼诺夫斯基(Andriy Shymanovski)也表示，俄语流行文化对孩子们的影响巨大。

“我们没有乌克兰儿童博主创作关于实验、恶作剧和挑战的精彩内容，”他告诉德国之声。

他说，孩子们分享俄语内容的原因是他们觉得这些内容更有趣。“如果乌克兰语里没有好笑的东西，我们就处于劣势。此外，现在的孩子们流行玩射击游戏，其中大部分都不是乌克兰语。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各种各样的乌克兰语内容，而不仅仅是学术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