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TNT炸药的持续短缺会造成哪些影响？

约翰尼·萨默斯：多年前，我们公司就与乌克兰建于鲁比日内的Zarya化工企业签订了一份采购合同，专门为美国政府客户和商业客户提供TNT炸药。我们已经把2000吨TNT炸药运回了美国，一部分交由美国政府处理，另一部分用于商业销售，直到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该化工企业转移至战区后方，从此停产。因此，在那段时间里，由于对TNT炸药需求量的不断扩大，以及中东地区和俄乌双方爆发的多重冲突，我们一直致力于为客户提供替代产品。目前，TNT炸药的确拥有巨大的市场需求。为此，美国政府最近签署了在肯塔基州建设TNT炸药厂的合同。这实际上是我们公司参与竞标的一个项目。我们公司将继续与世界各地的供应商密切合作，以便能够为我们的客户提供TNT炸药。

记者：现在，鉴于全球众多国家和诸多炮弹制造商都在争夺TNT炸药供给，你们公司是否拥有相应的获取渠道？

约翰尼·萨默斯：的确如此，很多国家和炮弹制造商都在寻求TNT炸药，其中很多渠道来自TNT炸药被禁止出口的地区和国家。据悉，东方某大国一直向众多国家和地区提供TNT炸药，我们每周一到两次从不同的经纪人那里获得TNT炸药。然而，我们公司不允许从该大国采购TNT炸药，所以我们不能这样做。目前，我们正在寻找其他国家的其他资源。此刻，我不想透露过多细节，但我们公司正在与其他国家的其他TNT炸药厂商进行谈判，这些制造商不在禁止名单上，所以我们可能会为美国政府客户和商业客户提供TNT炸药。

记者：你们的商业客户目前怎么评价？

约翰尼·萨默斯：俄乌冲突开始之前，TNT炸药有两个价格区间——商业价格和政府价格，两种价格相差较大（商业价格更高）。虽然我们公司出售Zarya化工企业同样的TNT炸药，但美国政府希望该制造商对其进行不同的测试和包装，以使政府客户的采购价格有所不同，而且必须用悬挂美国国旗的船只进行运输，这比商业客户的运费要高出两倍之多，但现在商业客户也不得不为TNT炸药支付与美国政府客户相同的价格，在过去的四年中，TNT炸药的价格可能已经上涨了四倍。

记者：那么，具体价格是多少？

约翰尼·萨默斯：如果用悬挂美国国旗的船只运输TNT炸药，出售给美国政府客户的价格是每磅20美元（约合每千克44美元）。

记者：出售给商业客户的价格又是多少？

约翰尼·萨默斯：稍微便宜一点，因为我们公司不必使用悬挂美国国旗的船只进行运输，但TNT炸药本身就很贵。

记者：美国政府客户和商业客户对TNT炸药的需求比例是多少？

约翰尼·萨默斯：根据美国政府发布的2027～2031财年《TNT炸药资源寻求通知》，政府每年的需求量从100万镑（约合454吨）到800万镑（约合3632吨）不等。美国商业客户2025年的需求量达到440磅（约合1998吨）。这些只是我个人获悉的数据。

记者：鉴于上述实际情况，把这些TNT炸药集中起来制造炮弹有多难？

约翰尼·萨默斯：众所周知，TNT炸药是由多种化合物制成的，获得这些原材料并不难，很多国家和地区都有，但建设TNT炸药厂并非易事，原因在于每种化合物都必须有各自的特殊储罐，通过供应线运送至工厂进行制造，而且制造TNT炸药期间还需要为测试场地配备专用储仓，然后再发货。因此，建设TNT炸药厂耗资巨大，包括建厂面积和环境保护限制等。这就是世界各地少有TNT炸药厂的真正原因。实事求是地讲，美国已经几十年没有生产TNT炸药了。

记者：环球军械公司会考虑建设自己的TNT炸药厂吗？

约翰尼·萨默斯：不会。因为美国政府正在建设一个专门制造TNT炸药的设施，我们公司会竞标这一机会，所以无需建设新的工厂。

记者：根据您的提案，TNT炸药的产能最终会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满足需求？

约翰尼·萨默斯：这一问题取决于俄乌和中东地区冲突的持续时间，以及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将消耗多少炮弹，因为这是目前制造TNT炸药的主要驱动力——TNT炸药是155毫米和152毫米炮弹弹头最主要的组成部分，消耗量巨大。

记者：欧洲正在努力增加炮弹的产量和“输出”量。如果属实的话，全球TNT炸药的短缺会对此产生多大影响？

约翰尼·萨默斯：全球TNT的短缺对所有工厂都有影响，但我们公司现在属于个案，原因在于我们已与整个欧洲签订了多个生产155毫米炮弹的合同。美国政府是我们的最大客户——主要因为乌克兰一直在获取美国政府提供的155毫米炮弹（配有TNT炸药制成的弹头）。不过，TNT炸药并非目前最短缺的产品，事实上最短缺的是药包内的发射药。

记者：药包的成分是什么？

约翰尼·萨默斯：这取决于针对射击区域炮弹的射程。要想实现最大射程，炮弹的发射药包通常采用内装M6型（单基）发射药的红色药包。M6型发射药是由硝化棉制成的。

记者：硝化棉的短缺情况严重吗？

约翰尼·萨默斯：现在用于制造发射药的硝化棉非常短缺，因为大多数发射药制造厂都在说，如果能够获得更多的硝化棉，就能提供更多的发射药。

记者：你们公司需要多少硝化棉？

约翰尼·萨默斯：制造一枚M119榴弹炮炮弹发射药需要大约20磅（约为9.1千克）干硝化棉。我们公司目前正在向北美地区运送220万磅（约为998吨）硝化棉，用于制造发射药。

记者：生产硝化棉有多困难？

约翰尼·萨默斯：这比制造TNT炸药要容易得多。工厂占地面积小，生产过程也更简单，但在包装和运输过程中需要与变性水混合，以便安全运输；一旦运抵工厂，厂方必须蒸发掉所有的水分，然后才能用干硝化棉来制造发射药。

记者：环球军械公司有兴趣建设发射药制造厂吗？

约翰尼·萨默斯：建设发射药制造厂也是一个很大的工程项目，涉及很多程序和步骤，包括建设分散的建筑物和运输系统等。我们已经研究了硝化棉的潜在产能。

记者：那么，硝化棉主要是在哪里生产的呢？

约翰尼·萨默斯：据我们所知，东方某大国也在大量生产硝化棉。我们公司已签订合同从台湾地区采购一些，巴西也有一家生产硝化棉的工厂，但大多数现有工厂的产量都不大。目前，我们正与加拿大的一家发射药制造厂合作，该制造商每年计划制造5000吨的发射药。因此，这需要大量的硝化棉。

记者：鉴于环球军械公司拥有多处供应商这一实际情况，你们对供应链被切断有多担心？切断后会产生什么影响？

约翰尼·萨默斯：显然，合同上涉及的不可抗力条款会起作用，但这并不能帮助我们的客户或我们公司将原材料运送到需要的地方。这正是我们致力于从多个地区获取供应来源的原因，而不仅仅局限于某一个地区。我们以前遇到过此类情况——我们位于战区的TNT炸药制造厂的原材料供应链就曾经被切断过。

记者：你们公司从Zarya化工企业采购了多少TNT炸药？

约翰尼·萨默斯：我们已经运回了2000多吨TNT炸药，但我们原本计划每年采购5000吨。

记者：一旦亚太地区爆发冲突，你是否听到有关TNT炸药的需求信息？对此，贵公司有什么准备吗？

约翰尼·萨默斯：尽管没有明确针对亚太冲突的准备，但我们公司已经处理了美国库存中的大量TNT炸药。现在我们正在努力进行补充，并通过对外军售帮助北约伙伴补充其库存。

记者：据悉，美国政府已经向基辅提供了300多万枚155毫米炮弹和近50万枚152毫米炮弹。在你看来，俄乌冲突对美国TNT炸药的库存量影响到底有多大？

约翰尼·萨默斯：我真的无法谈论这个问题。

记者：东方某大国拥有足够的能力生产炮弹、TNT炸药和发射药，这具体有多令人担忧？朝鲜也向俄罗斯提供了大量炮弹。因此，这两个国家势必也一定拥有大量库存，对吧？

约翰尼·萨默斯：朝鲜炮弹的效用不太好，经常出事故。

记者：东方某大国拥有如此庞大的供应保障，而美国却不得不依赖更加复杂的供应链，这有多令人担忧？

约翰尼·萨默斯：这确实要兼顾北约的现状。我们与北约伙伴合作，旨在满足彼此的需求，并在和平时期寻求最恰当的商业案例，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北约国家能够完全自给自足。所以，北约众多国家（包括美国）从这个国家购买，又卖给那个国家以满足各自的国防需求。然而，在军事需求方面，东方某大国似乎一直在致力于实现自给自足，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并对其进行分析，以了解这会带来何种真正的风险。

记者：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表示，预计将从北约国家获得300万枚炮弹。北约这些国家为乌克兰提供这么多数量的炮弹，并能满足各自国家需求的能力有多大？

约翰尼·萨默斯：北约完全有能力最终实现这一目标，但在短时间内达成目标则是另一回事，因为这需要增加炮弹生产线的数量。美国陆军已经在2025年开放了多条生产线，以便能够增加我们自己的产能。所以，我认为所有主要的北约国家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正在增加各自国家的生产线，以便在本土生产这些数量的炮弹。

记者：开始大量生产炮弹需要多长时间？

约翰尼·萨默斯：如果是从零开始建设一套完整的炮弹生产设施，可能需要四年的时间；如果已经拥有现成的生产设施，时间可能会缩短到两年；一开始可以进行小批量生产，每月3000枚，然后努力把产量提高到能够达到的水平。记者：美国军方领导人是否担心在亚太地区有足够的炮弹进行作战？约翰尼·萨默斯：我认为在这段时间内，根据我们对全球范围内炮弹生产情况的考察，需求将会得到满足。

记者：是因为产量增加的缘故吗？

约翰尼·萨默斯：因为我们从乌克兰吸取了教训，也因为我们需要这些炮弹。

记者：即使在TNT炸药和硝化棉短缺的情况下也会如此吗？

约翰尼·萨默斯：是的，问题在于如果在亚太爆发冲突，美国将面临不同的战役类型，也就是说，不会在线性战场上与对手进行作战。这将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战场态势。因此，这场潜在冲突对火炮及弹药的需求可能与俄乌战场有很大的不同。到目前为止，针对潜在的冲突，美国及其对手所需的炮弹都是基于最坏情况进行计划和准备的。随着俄乌冲突继续激烈进行，时间将会证明增加的炮弹产量是否能满足美国及其盟友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