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美国优先”议程的一部分，美国国防部正在囤积武器。

美国向欧洲出售军事装备的方式出现变化的第一个迹象，是丹麦即将就购买价值数十亿美元的防空系统做出决定之际。数周以来，美国和法国的谈判人员一直在积极推进这笔交易。但随着最后期限的临近，五角大楼突然失去了兴趣。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一位一直在关注讨论的承包商告诉我。“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件不用想就能做的事，但他们就是不感兴趣。”

据两位了解讨论情况的政府官员透露，国防部副助理部长埃尔布里奇·科尔比在本月初与美国国务院的通话中表示，他不相信某些 对外军售的价值。他还表示，他不喜欢向丹麦出售“爱国者”导弹（可以拦截来袭导弹）的想法，因为这种导弹供应短缺，应该留给美国在需要时使用。（这些官员与我采访过的其他官员一样，由于无权讨论这一敏感且不断变化的局势，因此要求匿名。）

这些言论令一些美国政府官员感到意外，但他们很快了解到，被切断武器供应的不仅仅是丹麦。现任和前任政府官员告诉我，五角大楼已经确定一些武器供应短缺，并正在采取行动阻止来自欧洲的这些系统的新申请。与我交谈过的人目前尚不清楚禁令将持续多久，名单上有多少武器，以及是否会扩大到包括更多武器。获得豁免的情况很少。

几个月来，人们一直担心爱国者导弹的短缺：据国防部官员称，美国目前仅拥有五角大楼军事计划所需导弹拦截器的约25%。但欧洲实际上并没有爱国者导弹的对应产品，这使得它成为一个宝贵且备受追捧的系统，而欧洲大陆最近正担心空袭问题。今天，北约成员国爱沙尼亚表示，俄罗斯军机侵犯了其领空，这一风险再次凸显。

如果长期搁置，则有可能造成美国与盟友之间新的裂痕，在俄罗斯构成迫在眉睫的威胁之际削弱盟友的防御能力，并削弱美国在整个欧洲大陆的军事影响力。这一变化还将意味着数十亿美元的政府和私人收入损失，国防工业的就业岗位减少，产品扩展受限，研发活动受阻。

最终，丹麦上周签署了一项价值91亿美元的协议，购买由法国和意大利合资企业生产的远程防空系统，以及来自挪威、德国或法国的中程防空系统。这是丹麦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武器采购。（生产“爱国者”系统的RTX公司，原名雷神公司，未回应置评请求。）

1月23日，在波兰，一名德国士兵站在卡车顶上，与其他人一起卸载爱国者地对空导弹系统。 （奥马尔·马克斯/盖蒂）

长期以来，军售一直是美国外交政策的关键工具——通过增强盟友的国防能力来确保其在海外的国家安全利益。美国最初向其认为友好的国家出售军事装备，是为了在冷战高峰期巩固联盟并扩大其海外影响力。

但随着更多“美国优先”的拥护者在唐纳德·川普总统的第二届政府高层任职，优先事项发生了变化。川普政府似乎准备优先补充美国库存，而不是与长期盟友的关系。但如此关键的决定，如果没有政府各部门，尤其是国务院的广泛意见和审查，就做出来，这很不寻常。

五角大楼新闻秘书金斯利·威尔逊 (Kingsley Wilson) 称，任何有关科尔比秘密执行政策决定的说法都是“荒谬的”，并补充说，科尔比“与跨部门同事以及战争部的同事们密切合作。”（川普已将战争部命名为国防部的“二级名称”。）威尔逊没有回答有关美国是否暂停欧洲国家对某些武器的新订单的问题。

美国国务院顾问迈克尔·尼德汉姆驳斥了有关国务院被蒙蔽的说法。“任何试图制造国务院和战争部之间不和的人，都是因为他们反对川普总统的‘美国优先议程’，”他在回复我的电子邮件中说道。

川普政府官员和观察人士表示，这一变化与科尔比的信念不谋而合，科尔比认为东方大国是唯一拥有雄心、资源和军事实力，足以撼动美国世界超级大国地位的国家。科尔比认为，阻止东方大国争夺全球主导地位的唯一途径是美国倾尽全力确保西太平洋的安全——尽管这可能以牺牲欧洲安全为代价。

一些欧洲国家已向乌克兰运送了一些最精良的武器，以帮助其抵御俄罗斯的入侵，而这些国家也购买了美国制造的武器来补充其库存。川普敦促北约成员国采取更多行动，共同承担欧洲安全责任。官员们表示，最新关于暂停武器供应的讨论并不包括直接向乌克兰运送的武器，这些武器是通过一个单独的项目提供的。（今年夏天，向乌克兰运送武器的计划被暂时搁置，这令那些通常会参与此类交易谈判的官员们感到意外。）

“我们告诉欧洲人，我们希望他们向乌克兰运送武器并购买替代品，但随后我们又说，‘你们不能拥有这些武器’，”退役海军陆战队上校、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高级顾问马克·坎西安告诉我。“我们也告诉他们要自卫，但随后我们又告诉他们，我们不会向他们出售他们所需的东西。”

乌克兰战争不仅导致美国，也导致整个欧洲的武器库存紧张，引发了关于如何更好地重振国防工业基础的讨论。乌克兰最需要的武器之一是“爱国者”系统，丹麦曾考虑购买该系统。该系统 在乌克兰与俄罗斯的战争中以及以色列在中东的战争中被大量使用，加剧了人们对武器库存的担忧，导致目前出口暂停。坎西安表示，这“损害了我们欧洲盟友的安全，但现任政府对他们安全的重视程度远低于前几届政府”。

支持者认为，对外军售有助于资助生产线的扩张和新武器系统的研发。他们表示，例如，波音公司之所以能够生产F-15EX（F-15战斗机的升级版），是因为沙特阿拉伯订购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新 飞机。而且，这些出口在国会山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持，议员们对出口在其选区创造的就业机会表示赞赏。这最终可能足以迫使军售恢复。

但拜登政府负责采购的国防部助理部长卡拉·阿伯克龙比 (Cara Abercrombie) 认为，即使保留武器的讨论只会导致速度放缓，盟友也将不可避免地开始将业务转移到其他地方。

“如果你是欧洲国家，非常警惕俄罗斯导弹或无人机飞入你的领空，你就会急于确保自己有拦截器库存，”她说。“如果你被告知已经两年的等待时间现在要延长到五年，你就会非常有动力开始寻找其他替代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