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发于大西洋月刊杂志网站，作者乔纳森·勒米尔是《大西洋月刊》的特约撰稿人，目前担任MSNBC 《早安乔》节目的联合主持人，曾任Politico白宫分社社长。

川普终于要“对普京动手”了，不过也只是“某种程度上”而已。

过去十年，川普对俄罗斯这个专制领导人的礼让，一直是国际地缘政治的重要背景之一。但他的不满显然在增加。

上周，川普说美国“受够了普京的胡扯”。今天，他批准通过北约向乌克兰大规模输送美国防御性武器，并威胁称如果战争在50天内不结束，就对俄罗斯征收新的关税。

不过，两名白宫官员和两名总统外部顾问说，这种转变并不意味着川普接受了什么新的战略观念。川普对乌克兰或连斯基并没有产生新的好感，也不是突然转而支持历届总统所重视的、用来牵制莫斯科的传统跨大西洋联盟。

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被羞辱了。

普京无视川普要求停战的呼吁，反而加大攻势，让川普在两人关系中显得像个小角色。

一名官员对我说：“普京真是玩过头了。总统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但已经受够了。”

川普上台时相信，他能在24小时内促成乌俄之间的持久停战，靠的就是他自认不错的和普京的关系。几个月里，他在乌克兰问题上大体偏向莫斯科，替俄罗斯开脱挑起战争的责任，还威胁要放弃基辅当时的绝望防御。

他2月在椭圆形办公室斥责了泽伦斯基，还短暂停止与乌克兰共享情报。他以为自己能和普京不仅结束战争，还能重建两国关系，推动新的经贸合作，甚至设想过举办盛大的峰会来宣布和平协议。

但普京对美国一再要求停止攻击的呼声置若罔闻。川普的特使史蒂夫·维特科夫与俄罗斯的谈判毫无进展。川普也撤回了外交努力。

最近几周，他对普京越来越愤怒，结束了五角大楼对乌武器支援的暂停。与此同时，泽伦斯基设法修复和川普的关系，同意了一项美国提出的停火方案。

川普自己说，普京拒绝这个协议，还加大了对乌克兰的轰炸，像是在“牵着着他走”。过去六个月里，两人至少通话过六次，川普的挫败感与日俱增。

今年春天，他告诉顾问，他开始觉得普京根本不想结束战争。

这是美国情报机构在一年多前就得出的结论。

当川普最近加大停火呼吁，甚至在社交媒体上写“弗拉基米尔，停手！”时，普京选择了再次升级对乌克兰的攻击。

白宫一名官员说，这个月初两人最新一次通话也让川普很不安，普京在通话中重申了要“解放”他认为属于俄罗斯的乌克兰领土的目标。虽然前线大体处于僵持状态，但美国和欧洲官员都相信，普京计划在夏季发动新攻势，并会加大对乌克兰城市平民的打击。

一位官员和一名顾问这样说，普京一再无视川普的求和，让川普感到受辱，害怕自己看起来软弱，。

川普今天在椭圆形办公室对记者说：“我经常和他说赶紧把这事解决掉。挂断电话后我说，这通电话挺好啊，结果导弹就打到基辅或别的城市。这样来上三四次，你就会说，这种谈话毫无意义。”

川普今天宣布，他将批准向战场输送多达17套“爱国者”导弹系统，这会极大增强乌克兰拦截俄罗斯导弹和无人机的能力，也是泽伦斯基一直想要的。

17套是个非常高的目标，要知道美国在这三年战争里一共只给了两套。德国国防部长鲍里斯·皮斯托里乌斯今天在五角大楼会见美国国防部长赫格塞斯后告诉记者，德国将与美国谈判购买两套爱国者系统转交乌克兰。不过皮斯托里乌斯说，乌克兰可能几个月后才能拿到。

今天宣布的这些措施大概不会改变战争整体走向，也达不到一些人希望川普批准的援助规模，但可能会削弱俄罗斯继续拉长战线的意图。

川普坐在北约秘书长马克·吕特旁边时说，北约盟国将出资购买这些美制武器，这也让乌克兰和欧洲相信华盛顿依然是他们的伙伴。

川普说：“这不是我的战争，我是想让你们摆脱它。我们希望看到战争结束。我对普京很失望，因为我以为两个月前我们就能达成协议，但看来没那么容易。”

Axios报道称，川普可能还会向乌克兰提供一些进攻性远程武器，但他今天并未提及。

自上任以来，川普在乌克兰和俄罗斯问题上一直受两派势力拉扯。像副总统万斯和长期顾问班农这样的孤立主义者，催促川普放弃基辅；而更传统的共和党人，包括深受川普信任的林赛·格雷厄姆和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约翰·图恩，则推动川普对莫斯科更强硬。

曾严厉批评川普对莫斯科过于顺从的人，对他最新的举动表示欢迎。俄罗斯政治活动家、国际象棋特级大师加里·卡斯帕罗夫，川普“可以发表非常强硬的声明，决定帮助乌克兰，不是因为他在乎乌克兰，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卡斯帕罗夫接着说：“我觉得川普去对抗普京并展示自己的强硬是好事，即便动机不对。”

不过，川普的做法也有保留。美国并不是直接把武器送到乌克兰，而是通过北约，这让川普在他的“让美国再次伟大”阵营里那些孤立主义者面前有回旋余地。

美国官员没有说明未来是否会有更多武器转交，而川普的基本盘和众多共和党众议员，都坚决反对继续为基辅提供军事或财政援助。这种不确定性会让泽伦斯基和欧洲在规划乌克兰未来防御时更加棘手。

前中情局特工马克·波利梅罗普洛斯说：“我觉得川普现在支持乌克兰？拜托，根本没有。这是好消息，但欧洲还是得按美国不可靠的盟友来做准备，因为川普随时可能变卦。”

川普到目前为止也拒绝支持一项两党法案，这个法案将对俄罗斯施加严厉的新制裁，并对与莫斯科做生意的国家征收500%的关税。法案在参议院有80多名支持者，格雷厄姆是共同提案人，他最近几天一再说川普愿意支持。

但白宫顾问上周说，川普还不想走到这一步，部分原因是担心会推高能源价格，或者在和中国、印度谈判单独的贸易协议时激怒这些国家。

川普今天提出的替代性关税，要是普京在50天内不同意停火，将低很多，100%。

川普还威胁要对俄罗斯商品征税，但美国与俄罗斯的贸易本来就很少。

川普说：“我不确定我们是否需要这个（制裁法案），但他们这么做当然也不错。”

他说，把关税设到500%“到最后有点失去意义”，而100%“在打击莫斯科经济方面会有同样的效果”。

川普照惯例在椭圆形办公室接受记者提问，面对关于战争现状的连番追问，他变得更加不耐烦。

最后，当被问到如果普京进一步升级攻击他会怎么做时，川普拒绝回答，甚至冲着记者发火。“别问我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