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权力与美联储独立性终极对决 一场动摇美国金融根基的"解雇权"世纪大战

川普正在威胁要解雇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此举是否合法可能很快将由最高法院定夺。

在一份紧急请愿书中，川普要求美国最高法院支持其解雇国家劳动关系委员会和功绩制保护委员会这两个独立机构董事会成员的决定。

此举直接挑战了一个存在90年的最高法院先例——该先例限制了川普以玩忽职守或渎职之外的理由解雇独立机构董事会成员的权力。如果该先例被推翻，解雇鲍威尔一事在美联储可能会容易得多。

川普还向联邦贸易委员会和联邦选举委员会等其他联邦机构领导人发出了解雇通知，这些解雇行为也正在下级法院受到质疑。

一位被川普解雇的联邦贸易委员会成员对彭博社表示："杰罗姆·鲍威尔和我之间没有法律差异。""如果川普可以合法解雇我，他也可以合法解雇杰罗姆·鲍威尔。"

川普现在公开表达他希望让鲍威尔走人，上周在Truth Social上发帖称他的"解雇怎么都不够快"，并告诉记者，"如果我想让他下台，相信我，他很快就会离开那里。"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川普已与鲍威尔的潜在替代者、前美联储理事凯文·沃什进行了私下会谈，但川普的一些经济助手建议在鲍威尔2026年5月任期结束前不要解雇他。

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凯文·哈塞特（Kevin Hassett ）上周五告诉记者，川普及其团队确实在研究是否解雇鲍威尔。

鲍威尔本人则一再强调，法律不允许解雇他——上周他再次强调了这一点。他承认他正在关注最高法院正在审理的考验川普解雇其他独立机构董事会成员能力的案件，但鲍威尔表示："我认为该案件不适用于美联储。"尽管如此，美联储仍在"密切关注"。

法律中专门针对美联储董事会成员解雇的唯一条款可见于《联邦储备法》第10条。该法律规定，每位董事会成员的任期为14年，"除非川普因正当理由提前解雇"。

该法规没有任何条款专门针对美联储理事会主席，也没有详细说明"正当理由"的确切构成。该术语在法律裁决中被解释为"效率低下、玩忽职守或渎职"。

从罗斯福到川普

宪法法律专家认为，川普解雇鲍威尔和其他机构负责人的法律权威尚无定论，他们指出，法律、政治和金融风险的复杂组合使得很难预测川普是否会得逞。

川普声称自己有权解雇独立机构董事会成员的论点的关键依据是美国宪法第二条。第二条赋予川普"行政权力"，以"负责使法律切实执行"。

最高法院第一个涉及川普第二条解雇权力的重大案件可追溯到20世纪20年代的"迈尔斯诉美国案"。最高法院当时驳回了一项1876年的法律，该法律授权参议院保护美国邮政局长不被川普解雇，并裁定该法律侵犯了川普第二条赋予的权力。

但十年后，最高法院在1935年的"汉弗莱执行人诉美国案"中限制了川普的权力，该案对富兰克林·罗斯福川普解雇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委员提出了质疑。

最高法院认为，川普随意解雇机构官员的权力仅限于纯行政官员，而不适用于从事监管和裁决的独立机构负责人。最高法院对执行立法和司法职能的机构（如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联邦贸易委员会）中的行政分支官员与其他官员进行了区分。

最高法院表示，国会有权限制川普以"正当理由"解雇这些官员——然后将该术语描述为效率低下、玩忽职守或渎职。

该先例稳定了50年。密歇根大学法学院教授朱利安·戴维斯·莫滕森（Julian Davis Mortenson）表示，川普甚至建议扩大解雇保护范围，以保护美国司法部长不被川普随意解雇。但他说，在20世纪80年代，情况开始发生变化。

在1988年的"莫里森诉奥尔森案"中，最高法院被要求裁决川普解雇独立检察官亚历克西娅·莫里森（Alexia Morrison）的权限。最高法院维持了国会根据1978年《政府道德法案》对解雇的限制，认为国会可以保护特别检察官及其准检察职能。

但这一裁决并未得到意识形态保守的法官、律师和政客的认同。相反，他们关注的是安东尼·斯卡利亚（Antonin Scalia）大法官在单独异议中提出的论点，即川普必须能够控制行政权力的所有使用。

斯卡利亚认为，如果川普不能解雇某人，那么川普就无法控制该人如何执行法律。此后，关于斯卡利亚的理论是否站得住脚的争论一直存在。

密歇根大学法学院的莫滕森教授表示："斯卡利亚的理论已经被广泛接受。"

2010年的另一项裁决"自由企业基金诉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案"确认了最高法院的立场，即国会可以保护某些机构官员。但在2020年，最高法院确实赋予了川普在第一任期内解雇消费者金融保护局局长的权力。

"不存在独立机构这样的东西"

莫滕森和杜克大学法学院的杰夫·鲍威尔（Jeff Powell）表示，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今天的最高法院将如何裁决。

鲍威尔表示："根据宪法，财政是国会控制行政部门的关键所在，因为只有国会能筹集资金，也只有国会能分配资金。""而美联储正是国会监管金融事务的核心机制。"

但他并不相信最高法院会沿用历任大法官支持国会而非川普的那套逻辑。"不要被所谓独立机构的说法所迷惑，"鲍威尔表示，"我十分肯定，如今最高法院的多数派大法官会认为，实际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独立机构。"

这位美联储主席上周坚称，美联储的独立性毋庸置疑。他说，这是一个"法律问题"，而且"在美国政府和美国国会得到了非常广泛的理解与支持，而这才真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