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热议:上班比失业更痛苦? | |
| www.wforum.com | 2025-11-19 11:35:02 纽约时报 | 0条评论 | 查看/发表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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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专栏作者JESSICA GROSE文章:老一辈人总爱对年轻一代的职场抱怨不以为然。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舆论似乎没完没了地评论我们千禧一代如何懒惰、自以为是,就像当年说X世代是懒虫一样。如今Z世代又被贴上“没法胜任工作”的标签,只因他们不求上进,或是想当网红——仿佛互联网摧毁了他们的理智。 Z世代其实不该背负这种草率的诋毁,因为过去十年间,找到并保住一份入门级工作的整个过程,已经变成了一场令人筋疲力尽、失去人性的折磨。 眼下的就业市场确实显得严峻。罗斯福研究所的首席经济学家迈克尔·马多维茨形容它像“一场可怕的大塞车”。他说:“如果你刚从大学毕业,就像在试图并入一条高速公路,而没人愿意让你进来。”像爱彼迎和Intuit这些公司的管理层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对于如何保持精简、削减员工人数来换取短期利润几乎是津津乐道的态度。
早在眼下的经济停滞期开始之前,职场的体验对年轻人来说就已经是煎熬了。今年早些时候,我的同事戴维·布鲁克斯与一名大四学生对话,后者称美国年轻人是“被拒绝最多的一代”,激烈的竞争已渗透生活的各个角落,即便是享有特权的名校精英亦难幸免。 因为如今大多数求职申请都是在线提交的,比几十年前纸质申请的门槛低得多,所以每一个空缺职位都意味着要与上百个竞争者较量。资源稀缺和匮乏的感觉,则开始的更早,毕竟众多精英大学还在得意地宣称录取率达到了史上最低。 如今人工智能更承担了初步的筛选工作,包括首轮简历筛选,这使求职过程进一步非人化,沦为游戏规则。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专业学生理查德·尹告诉我,当他的同学在金融业经过多轮面试后,他问及后续进展时总是得到这样的回答:“你不明白。20场面试里至少有19场是和机器人在聊。” 尹告诉我,求职者如今都习惯在简历里堆砌自以为人工智能偏好的关键词,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闯过数字化筛选的关卡,获得与真人接触的机会,进而争取工作邀约。或者至少建立起真实的职场人脉。他称这是个“反乌托邦”的过程。 但踏入职场后,真正的反乌托邦才开始。年轻人感到工作中的指导扶持变少了,而微管理却无处不在。27岁的斯蒂薇·史蒂文斯现居俄亥俄州哥伦布市,她告诉我,她在7月辞去了在一家展览设计与制作公司的全职工作,因为她觉得自己被过度审视却缺乏支持。她说,“经理们希望你在每周40小时的工作时间内完成六个人的工作。公司福利平平,难以获得职业成长或培训机会。” 史蒂文斯还提到她所谓的“监控国家的技术”——那些通过整合个人数据来评估工作投入度的应用程序——正是她感到被过度管理的来源之一。尽管如今自由职业缺乏福利保障且收入不稳,她却因能自主掌控时间与工作节奏而备感轻松。 过去几年,雇主一直在使用所谓的“老板软件”来追踪员工的工作效率。《纽约时报》在2022年的一项调查发现,在各个职业领域和薪资等级中,雇主都在监控键盘使用频次、移动轨迹与通话记录,并且会扣除他们认为员工在“偷懒”的时间。 这种监控方式并没有考虑到一些事情,比如同事间的交流、思考——你懂的,用大脑思考——更遑论给仓储工人留出避免身体透支的必要休憩。至少年长的员工还记得在这种监控无处不在之前的时代,如今他们的职位也足够高,有资本去抵制极端的监视行为。 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在七月份发表的一份工作文件的发现,因此也就在意料之中了。文件称美国年轻劳动者的绝望感在过去十年里持续上升。两位合著者——戴维·布兰奇弗劳尔和亚历克斯·布赖森——分析了行为风险因素监测系统的数据,这是一项针对40万名美国人的年度联邦健康调查,重点关注过去一个月中,劳动者经历的“不好的心理健康日”的数量,即那些“充满压力、抑郁和情绪问题”的日子。他们据此建立了一个“心理绝望指数”,并将不同人口、职业和教育背景群体之间的心理绝望程度进行了对比研究。 布兰奇弗劳尔与布莱森发现,25岁以下职场群体的心理健康状况已严重恶化,其痛苦程度普遍与失业者相当——这一现象在过去几年才出现。绝望情绪的上升在女性和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群中尤为显著。去年,25岁以下人群的工作满意度比55岁以上人群低了大约15个百分点。美国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的调查显示,在同年,其他所有年龄组的满意度都在上升。年轻劳动者的不满在过去一年里尤为明显——无论是因为人工智能的迅速崛起、市场的不确定性,还是新冠疫情后的倦怠与普遍不满交织形成的某种恶劣组合。 我打电话给布赖森,想进一步了解为什么年轻劳动者如此不快乐。他提出了两个假说。其一是,工作满意度的认知发生了变化:年轻人抬高了幸福预期,部分原因是他们在社交媒体上不断与同龄人比较,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朝九晚五单调乏味,从而备感失落。另一个假说则与我从年轻人那里听到的情况一致:职场环境的确变得更糟了。 布赖森推测,虽然雇主可能并没有延长工作日的时间,但每小时被期待完成的工作量正在“加剧”,因为员工的每一个动作都被雇主记录和归档。这让员工觉得丧失了对工作的掌控力,而这种掌控感“是衡量工作质量的核心要素之一,也就是你觉得自己对所做的事情拥有一定的自主性,而不是像机器一样被人操控”,布赖森说道。 Z世代似乎对这种局面出现了几种不同的反应。斯蒂文斯和尹都告诉我,他们认为创业现在可能比在公司打工更安全。尹说,他看到一位家人在一家财富500强企业工作了几十年,却遭粗暴裁员,这促使他重新审视传统职业路径。另一种反应则是加入工会。布赖森推测,美国年轻人中对工会支持度的回升,也许正是对抗这种痛苦的一种解药。 无论在人工智能革命中Z世代的命运将如何,我都希望长辈能对他们施以更多的同情而非不屑。至少我在二十多岁时遭遇的拒绝都是当面进行的——这如今看来竟成了我不曾珍惜的奢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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