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的关系依然动荡不安，乌克兰战略仍不明朗，欧洲必须确保集体防御。

北约海牙峰会，无疑是一场对唐纳德·川普精心策划的“卑躬屈膝”秀。原定为期两天的会议，被压缩为一个上午的官方活动，其目的昭然若揭：讨好总统的自尊心，并适应他那短暂的注意力。会议议程被冷酷地缩小，仅仅聚焦于他反复强调的、要求美国盟友增加国防开支的问题。至于可能激怒或令川普尴尬的议题——例如乌克兰冲突的走向，或是美国空袭是否真正消除了伊朗核威胁——则被默契地搁置一旁。

取而代之的是，奉承的开关被拧到最大，北约秘书长马克·鲁特更是带领与会者纷纷阿谀奉承。周二，鲁特不吝赞美川普在伊朗问题上的“智慧”；而到了昨日，他又将川普誉为北约推动实现“国内生产总值（GDP）百分之五”国防开支目标的“被证明是正确的远见者”。整场盛会无人敢于破坏这份刻意营造的和谐。正如川普的前顾问菲奥娜·希尔昨日所言，北约似乎短暂地变成了“北大西洋川普组织”。

然而，对鲁特和大多数联盟领导人而言，这二十四小时的“自我贬低”有着明确且重大的目标。此次川普第二个任期内的首次北约峰会，旨在尽可能地确保美国能够继续全面支持这个跨大西洋联盟。在这一首要目标面前，其他一切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避免重演今年二月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JD·范斯和皮特·赫格塞斯给欧洲带来的巨大冲击。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任何羞辱或虚伪，都被视为可以接受的代价。

那么，北约的任务是否已经完成？或许可以说，从川普在海牙的总体表现来看，峰会达到了预期。他高调宣布，百分之五的国防开支承诺是“非常重大的消息”。他在峰会后的记者会上似乎也表示，美国仍致力于北约第五条集体防御原则，尽管他选择的措辞——“我们在这里是为了帮助他们保护自己的国家”——并不能让所有人感到安心。最终，各国领导人以亨利·詹姆斯所说的“结果的平静”收场。北约峰会，可以说达到了其既定的设计目的。

但从更长远来看，对川普的绥靖政策并不能解决任何实质性问题。在政治层面，海牙峰会并未标志着正常关系的恢复，更遑论开启北约的新黄金时代。在川普时代，这样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从政治角度看，峰会避免了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诚然，局势并未恶化，这一结果将被包括吕特在内的许多人视为某种成就。然而，北约其他既有的困难并未因此得到解决，大多数深层次的问题依然存在。

其中有四个问题尤为突出。第一个也是最紧迫的，便是乌克兰问题。川普对乌克兰的不耐烦、对停火的信念以及不愿续签美国军事援助的立场均未改变。与此同时，其他北约成员国也无法提供乌克兰所需的所有援助。因此，战争仍在继续，部分原因在于川普的立场。

有人甚至认为这场战争可能成为永久状态。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分析师、前乌克兰国防部长安德烈·扎戈罗德尼乌克本月早些时候撰文指出：“与其假设战争可通过全面战场胜利或谈判妥协结束，乌克兰及其盟友必须在持续军事压力下规划建设一个可行、主权和安全的国家。”显然，川普对此不会感兴趣。

第二个困难是川普的不可预测性。海牙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但这种局面能持续多久？没人能肯定。世界仍在消化川普对伊朗问题冲动处理所带来的影响，其中军事行动在一天内被否决，转而支持外交，次日战争又被发动，随后又宣布和平。伊朗空袭事件让美国的北约盟友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对这位总统的实际影响力微乎其微，也凸显了猜测川普行动模式的极端困难。

这进一步加剧了第三个问题，即将国防开支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百分之五作为一项政策目标，而非当前可以立即实现的现实。例如，英国计划到2035年达到百分之五，但这只能通过在安全开支分类上“玩弄花招”来实现，正如政府周二与北约峰会同步发布的最新国家安全战略文件所明确指出。

十年是漫长的时光。许多事情都将发生变化。川普的继任者可能对北约更加坚定，也可能比他更加不可靠。其他地区也可能发生政权更迭。无人知晓。战争的形式必将改变，无人机革命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北约需谨防将二十世纪的假设套用于二十一世纪的规划。国家安全战略文件正确地将这一时期定位为“极端不确定性”时代。然而，投资者，包括国防等高价值高科技行业的投资者，都厌恶不确定性。

马克·鲁特和唐纳德·川普在2025年北约峰会上接受媒体采访

这最终将我们引向第四个问题。仅仅与川普修补关系可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因为他始终我行我素。但威胁并未因此消失。这意味着欧洲北约国家与加拿大必须建立一个不受白宫掌权者意愿左右的集体防御体系，以有效应对敌对威胁。这是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但华盛顿无权否决欧洲国家是否对俄罗斯侵略行为进行自卫。

在当前形势下，盟友们别无选择。他们面临着一个巨大的任务：在不引发与美国完全决裂的情况下，逐步减少对美国技术和武器的长期依赖。与此同时，他们必须增强自身和欧洲的防务能力。这是一条极其艰难的道路，对英国的政治领导人，更不用说英国的安全界而言，都将感到极为不适。然而，这却正是我们所处的、不得不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