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领导怎么会做错? | |
www.wforum.com | 2025-08-27 13:13:16 历史其实挺有趣 | 0条评论 | 查看/发表评论![]() |
![]() |
![]() |
|
|
|
离开开封,奔契丹。 这种体验,一般人不会拥有,历史上也出现不了几次。 刚刚出发的时候,石重贵一直想要拜见耶律德光,想要见这位契丹皇帝一面,毕竟输也要输个明白,要看看自己到底是栽在了什么样的人物手上。 但是,耶律德光拒绝了这个请求,而且是多次拒绝,石重贵多次提出见面的请求,耶律德光都没有同意。 耶律德光的理由是: 岂有两个天子道路 相见!(旧五代史·卷八十五)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天子在道路上相见呢? 见了也尴尬,对压倒式胜利者耶律德光来说,也没有必要了。 见到了又能怎么样,没见到又能怎么样? 只是为了安抚石重贵,耶律德光又略带戏谑的托人给石重贵带了句话: 孙子啊,不必担心,一定给你们留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石敬瑭对耶律德光称父,石重贵是是石敬瑭的(养)儿子,自然对耶律德光就称孙。 见不到契丹皇帝,也就见不到了,那就上路吧。 此行的目的是,是黄龙府,这个地方在今天的吉林长春,当时的东北地区尚未开化,冰天雪地,风沙苦寒,所以说是安置,倒不如说是流放。
出了开封之后,石重贵在开封城外的封禅寺休息了一天。 众岫耸寒色,精庐向此分,时值冬季,封禅寺在群山的寒色怀抱中瘦硬裸露,四周草木凋尽,唯余松枝偶承积雪,如披素缟。 说大白话就是这天儿,真冷。 待在封禅寺里的石重贵可以说是又冷又饿,他向寺庙里的和尚们讨要斋饭,但被和尚们拒绝,和尚们说,不知道契丹人的心意究竟如何,所以不敢给你们提供饮食。 没办法,石重贵只好把身上佩戴的一些珍贵的饰物取下来,贿赂给看守他的士兵,这才勉强换了点吃的填饱肚子。 第二天一早,早饭没吃,石重贵一行人诀别故都,踏上了向北迁徙的路途。 一路往北走,中原的一些州郡和城池,知道出帝来了,都想要看望一下,至少给点东西,送点礼品聊表心意,不过契丹人早已下了命令,不允许人任何后晋官僚接触石重贵,因此石重贵是一个人也没见着,一点支援也没拿到。 往北走啊走,走啊走,就走到了中渡桥,几天前杜重威在这里安营扎寨的痕迹还在,石重贵看到这番景状,他有点绷不住了,对左右侍从嚎哭道: 我哪里曾亏待过杜重威,如今却被这奸贼所害,落得这样的下场。 的确,石重贵一直对杜重威宠爱有加,杜重威为官时横征暴敛,残害百姓,石重贵全都视若无睹,杜重威为将时,怯战逃跑卖队友,面对契丹军队残害平民却不伸出援手,石重贵也从不怪罪。 可以说,石重贵对得起他杜重威,可是石重贵有没有想过,他是对得起杜重威了,可他对得起战死的将士,无辜的百姓吗? 私恩滥施,纵豺狼而噬国本,公义尽丧,虽嚎哭已负苍生。 一个统治者最大的失职,不是对某个人的亏欠,而是对其所肩负的整个天下苍生的背叛。 石重贵的眼泪,流的实在太晚了,也流错了对象。 再往前走,就到了晋辽边境,又是一座小桥,到了桥上的时候,石重贵凝望故土,再次感叹,说以后可能就回不来了,那么脚下的这座桥,自此后就叫做还乡桥吧。 石重贵是无法返回了,但是一百多年之后,还会有两个中原皇帝经过这里,走上和石重贵一样屈辱的流亡之路。 一座桥,连接的已经不是空间上的两块土地,而是时间上的悲剧,它让后来者经过时,可以清晰的见到亡国老前辈的叹息声在风中回响,这是一种超越个人命运的,关于国运兴衰的深沉悲哀。
接着走,到幽州,过范阳,到蓟州,平州,再到榆关,走出这么老远,一路上是毫无供给,缺衣少食,好在随行的宫女还能采点野菜野果充饥,不至于让石重贵饿死。 又走了七八天,到锦州,锦州当时有一尊耶律阿保机的塑像,这是契丹的开国皇帝,契丹人十分尊敬,他们稍作停留,对阿保机的塑像进行拜谒,契丹士兵们自己拜也就算了,他们还强迫石重贵一行人跪地叩头,也跟着自己一同拜谒阿保机,石重贵当然不干,可是没奈何,亡国之君没有拒绝和选择的权利,他只能是在契丹士兵的强迫下老老实实的跪地磕头。 拜谒完了之后,石重贵痛哭流涕,说薛超误我,是他没让我死成,因此我才会受到这样的屈辱。 只怪别人,不怪自己,这也是古代亡国之君们的一个通病了。 风尘仆仆,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到了终点站黄龙府,结果前脚到,后脚石重贵又被通知,黄龙府你就别待了,给你安排了新的地方。 什么地方呢?契丹人决定,把石重贵弄到怀密州去居住。 这个地方,很远,离黄龙府还有五百多公里,石重贵只好长叹一声,重新上路。 走吧,反正去哪里其实都一样了。 到怀密州,经过辽阳,到辽阳的时候,有个变故,纵横沙场的耶律德光病死了,辽朝的新皇帝成了耶律德光的侄子耶律阮,也就是辽世宗。 从耶律德光到辽世宗,这期间契丹内部发生了很多事情,这里先不提,我们在之后的章节再讲,反正石重贵途径辽阳的时候,新皇帝耶律阮正好也在辽阳,耶律阮还挺客气,摆下酒宴,请石重贵吃了顿饭,石重贵兴许还挺感激耶律阮,认为这位契丹新帝人还挺好,可是吃完饭他才知道,这顿饭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耶律阮带走了他身边所有的侍女,以及他的一个儿子。 石重贵还有一个幼女,具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但是长得很清秀,耶律阮的大舅子,叫做绰诺锡里,他就相中了石重贵的这个女儿,石重贵说我这个女儿啊,岁数太小,还不能嫁人,结果最后还是被耶律阮把女儿给抢走了。 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任人欺凌罢了。 耶律阮没有让石重贵去怀密州,而是最终把他安置在了建州,也就是今天辽宁朝阳西南部。 去建州的路上,石重贵的母亲劳累过度,病死,抵达建州后,日子终于稳定下来,契丹人给了石重贵五十顷地来耕种,在土地旁,石重贵等人也建造起了房屋居住,可是这才安顿下来,契丹一个叫做耶律璟的王爷(后来也做了皇帝)又把石重贵的两个妃子,一个赵氏,一个聂氏给抢走了。
石重贵的皇后冯氏,过惯了饫甘餍肥,桂宫柏寝的日子,一来她吃不了这个苦,二来她担心时间一长,自己也被契丹人掳走,所以她就计划和丈夫一起自杀,石重贵连连受辱,精神世界早已崩塌,也决心去死,偏偏他们时刻处于契丹士兵的监视中,手边又找不到毒药,最后只能作罢。 失败者难以拒绝,难以选择,难以承受,甚至就连死去的权利都没有了。 是的,石重贵是老死的,某种视角来看,他也算是善终了。 据说临死之前,石重贵还对杜重威等人愤恨难平,连斥数语。 哎,这就是这类能力低下的亡国之君的普遍共性,就好像明朝的崇祯一样,死到临头他还在怪别人,怪宗室,怪文官,怪边将,就是不会怪自己。 历史是何其的相似,唐玄宗曾经逼着哥舒翰出战,崇祯曾经逼着孙传庭出战,唯一不同的是,哥舒翰后来被追封为了太尉,而就在孙传庭战死之后,崇祯还在想着怎么治孙传庭的罪过。 石重贵呢,他怪景延广,可景延广最后没有屈服于契丹人,选择了扼喉自尽,他怪杜重威,可杜重威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是你石重贵一手提拔任用的,而至于能真正帮助到自己的和凝桑维翰等人,石重贵却从都来都是冷淡疏远。 在这位皇帝北狩途中,他无数次的懊恼,无数次的感叹,无数次的涕泪横流,他留下了很多的只言片语,却一个字也没检讨过自己。 石重贵死于公元974年,他在北方渡过了漫长的余生,甚至他死的时候,后晋之后的两个朝代,后汉和后周都已经灭亡了。 当一个人不再拥有,又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细数过去。 我为什么这么倒霉?为什么别人都对不起我?为什么国破家亡的命运落到了我的头上?到底是谁害了我? 举目四望,是无垠的,枯黄瑟缩的草野,一直延伸到天地交界处。 失败总是贯穿了人生的始终,痛苦总是徘徊在生命的各处。 可以说,他是一个完美的悲剧样本,演示了一个人如何通过一系列错误的选择和不反思的态度,亲手毁掉自己的一切,并在余生长久的品尝这杯自酿的苦酒...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