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查理・柯克之死堪称美国的社会转折点？

Peggy Noonan

在近期发生的全国性创伤事件中，我们听到一些对哀思与祈祷的指摘。 惨剧发生后，一些人送上哀思与祈祷，另一些人则反驳说：“我们不需要你的祈祷，我们需要行动。”他们指责“哀思与祈祷”，只是因为不理解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于是便有了这种无心的冒犯。 （我总希望冒犯是无心的。 ）

祈祷是行动。 它是一种努力。 它需要花费时间。 基督徒相信，上帝是历史的实际参与者。 上帝就在这里，每天每日，与我们同在战壕中并肩作战。 他并不是创造宇宙后便隐入迷雾; 他的创造是一种持续的事件，他与你同在这个世界。 当不幸发生，你向他倾诉（祈祷正是如此，是与他对话，与他专注地交流），你是在主动寻求帮助，主动为他人代祷。 “请你缓解她的痛苦，帮助他们的孩子，他们是如此孤苦无助。” “帮助我勇敢面对这一切。”

祈祷是主动的，而不是被动的。 天主教徒反复祈祷或与友人共祷时，常常将祈祷称之为呼求天主（storming heaven）。 这不是逃避责任，而是一种承担责任的方式（如果你是真心祈祷，而不是在公共场合装装样子）。

所以，现在请为美国祈祷。 我们遇到了大麻烦。

我们都心知肚明，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我们心知肚明的局面。 但查理？柯克遇刺感觉不仅仅是一起事件，它如同一个转折点，如同某种会产生新的恶劣影响的东西。 这不仅仅是又一起可怕的事件，更带有不祥的意味，预示着从今往后，我们将遭遇厄运。 迈克尔・斯梅科尼什（Michael Smerconish）9月11日下午在CNN指出，此类事件发生后，激烈情绪通常会略微降低，但这次不一样——他说得没错。 有些人心碎，有些人冷漠，他们之间已无和解可能。 在X（原为推特）上，自枪击事件发生的那一刻起便充满痛苦与愤怒。 现在更是如此。 而社交平台Bluesky上（按说都是弃伊隆・马斯克而去的比较温和的人）却充斥着幸灾乐祸的暴力言论：活该，支持拥枪者死于枪下。

但这一切对年轻人来说是何等的灾难。 柯克是整整一代年轻保守主义者的精神导师，他建立了一种讨论政治的典范模式——以乐观自信的态度，抱着真诚之心，并佐以事实论证。 他真正愿意理解和接纳别人。 主流媒体将他塑造成政治人物固然不无道理，但他同样也是一位传道者，一位从不羞于谈论信仰对他人生重要性的基督徒。 追随他的所有年轻人都目睹了子弹击中他的可怕画面。 这画面他们将铭记一生，成为他们理解美国政治的基石。 他们会问：如果你因为坚持讲出你眼中的真理而被杀害，这算真正的自由吗？ 美国是一个自由的国度吗？

对于在校园里饱受压制或轻视的年轻保守主义者，柯克传递的信息是：不要畏惧，挺身捍卫自己的立场。 而他却在这样做的时候被杀害——我不确定我们是否充分理解这对一代人造成的创伤。 

21世纪的政治暴力是他们了解的全部现实——2011年，众议院议员嘉贝丽・吉福兹（Gabby Giffords）遭枪击; 2017年，众议院议员史蒂夫·史卡利塞（Steve Scalise）遭枪击; 2021年1月6日，国会山发生骚乱; 2022年，有人企图暗杀最高法院大法官布雷特·卡瓦诺（Brett Kavanaugh），同年，保罗·佩洛西（Paul Pelosi）也遭到袭击。

我们常说，某件事先是渐进发生，然后突然爆发。 这句话出自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太阳照常升起》（The Sun Also Rises）中的一段：小说中一个人物问主人公是如何破产的，他说：“两种方式，渐进发生，然后突然发生。” 本世纪美国政治暴力正是以这种方式滋长的。 我要说，2024年针对唐纳·川普（Donald Trump）的暗杀企图和现在发生的柯克遇刺事件正是“突然爆发”的时刻。 现实仍在延续，而黑暗的节奏不断加快。

我们知道，不能放任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却不知该如何阻止。 这正是我们的困境所在。

对于还记得20世纪60年代，记得梅德加・艾佛斯（Medgar Evers）、肯尼迪家族（Kennedys）和马丁・路德・金恩（Martin Luther King）遇刺事件的我们而言，当下仿佛正经历新一轮可怕的政治暴力。 我们禁不住想，那段岁月虽然惨烈，我们终究熬过来了。 但20世纪60年代的暗杀发生在一个比较健康的国家，那时，这个国家比现在更加自重，尽管面临重重问题，但能从容对待。 当时的社会尚存弹性。 当下之所以令人恐惧，部分原因在于我们变得更脆弱，彼此间的情感更淡薄，甚至变得不那么自爱。 我们对自己的历史、自己的故事不再满怀敬意，导致这些精神纽带无法再发挥昔日的凝聚力。 20世纪60年代的暗杀曾让人感觉像是与美国人格格不入的异常事件。 如今，政治暴力却成为社会的常态，想到这一点，真让人痛苦。

我们该怎么做？ 建议很多，有“降低激烈情绪”，还有“别急于评判”，每一项建议似乎都有必要，却不够充分，而且可能缺乏可行性。 我们有3.3亿人口。 在顺境时都难以维系团结，更何况在逆境中。

我突然意识到，当一个国家停止制造汽车和烤面包机，就会将注意力转向制造言辞——永无止境地制造，有时充满智慧与建设性，更多时候却愚蠢又无理。 社交媒体上的人总以为言辞必须尖锐，必须戏剧化。 真希望我们能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收敛表达的锋芒，更多地进行反思。

短期内，应加强政治生活乃至公共生活中的安保措施。 公共部门和私人部门都应该投入资金。 暴力具有蔓延性，它渴望扩张，不断自我复制。 每一起事件都刺激着不稳定者。 当暴力开始加速蔓延时，首要任务便是减慢其蔓延势头。

我们必须要求公职人员——包括法官——认真对待精神疾病患者的收容问题。

柯克遇害前夜，一位朋友给我发了一封信，讨论美国的现状。 他在信中主要谈及政界内部以及与政治相关的人士如今为金钱不择手段——甚至为金钱而撰写推文。 他说，他不住地想到2015年电影《怒火边界》（Sicario）中班尼西欧岱托罗（Benicio del Toro）饰演的角色，那个从检察官沦为杀手的形象。 “这片土地上现在满是狼群，”他说。 这句话始终萦绕在我脑海。

我们必须保持坚强，不可丧失理智，更不能屈服消沉。 作家威廉・巴克利（William F. Buckley）曾说：“绝望是致命的罪孽。”如果你坚信上帝正与你共同经历历史，便不会陷入绝望。 请高举并守护你的希望与信念，将目光放长远。

暗杀是出于政治理由的蓄意杀人行为。 其目的在于改变事件走向，除掉领袖，以及威慑和惩罚敌人。

此时此刻，我们所有人都必须阻止这些目的得逞。 

我问神父杰拉尔德·默里（Gerald Murray）有哪些鼓舞人心的建议。 他说，查理-柯克想要分享“赋予生命意义与喜悦的永恒真理。 他通过有理有据的论证与对话来践行这一志向。 他作为榜样应该激励我们拾起他手中掉落的接力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