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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扎瓦滕战役：瓦格纳集团在马里的溃败

2024年7月25日，一支由30辆汽车组成的车队从马里东北部的泰萨利特镇（Tessalit）出发，向东前往廷扎瓦滕村（Tinzaouatène）。这支车队由俄罗斯准军事组织瓦格纳集团成员与马里武装部队（FAMA）组成，任务是控制马里北部地区。

车队在行程初期遭遇了一些简易爆炸装置，直到行至距村庄10公里处时遭到枪击。瓦格纳集团与马里武装部队的目标是活跃于马里北部的反叛派系“保卫阿扎瓦德人民常设战略框架”（Cadre Stratégique Permanent pour la Défense du Peuple de l’Azawad, CSP-DPA），该组织得到了当地平民的支持。随着战斗推进，萨赫勒地区基地组织分支“支持伊斯兰与穆斯林组织”（Jama’at Nusrat al-Islam wa al-Muslimeen, JNIM）派出至少两辆车的人员增援CSP-DPA组织。在随后的数小时中，由于沙尘暴天气，马里武装部队的无人机与直升机无法提供空中支援，瓦格纳集团与马里武装部队人员只能在陌生的地形中孤军奋战。

尽管部分成员成功撤离，但却误入了JNIM控制的区域。最终，此次行动伤亡惨重。CSP-DPA声称击毙了84名俄罗斯雇佣兵与47名马里武装部队士兵；该组织的一名成员透露，他们还俘获了两名瓦格纳集团成员。此外，CSP-DPA武装人员手持从阵亡瓦格纳雇佣兵身上缴获的战利品的照片，已在媒体上广泛传播。

瓦格纳集团在廷扎瓦滕的溃败，集中体现了其在马里的平庸表现，这与马里军政府的预期相去甚远。此次失利严重打击了瓦格纳集团在非洲大陆的声誉，一年多后，该集团仍未从中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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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格纳集团在马里失败的反恐战略

廷扎瓦滕战役对瓦格纳集团在马里的行动造成沉重的打击，但这并非个例。尽管瓦格纳集团与马里武装部队偶尔宣称反恐行动取得公开胜利，但该集团的反恐战略总体上是失败的。瓦格纳武装似乎无法控制马里北部与中部那些被武装恐怖组织和分裂主义团体控制的区域。在马里最东部的梅纳卡省（Ménaka），瓦格纳集团无力与“伊斯兰国-萨赫勒行省”（IS-Sahel）抗衡；在南部与西部地区，该集团难以维持持续存在，这使其自身的反恐战略失效。

归根结底，失败的原因是瓦格纳集团未能适应马里的地形环境。在马里，机动性强的武装团体不仅能够在广阔领土上活动，并且可以藏匿于丛林之中。制空权是行动成功的关键，马里武装部队与瓦格纳集团的行动大多仅依靠地面部队，多次导致部队被迫撤离，而空中支援的力量十分有限。马里空军仅有约20架具备作战能力的飞机和7架攻击直升机，不足以支撑在马里全境开展的日常地面行动。此外，马里空军一名官员透露，即便有飞机可在需要时部署，也常因缺乏燃料而无法出动。瓦格纳集团与马里武装部队在廷扎瓦滕战役中溃败的部分原因，正是战斗期间空中支援的缺失。

面对这些挑战，瓦格纳集团的行为愈发暴力。这种暴力行径导致平民伤亡人数的增加，进而削弱了当地社区对该集团的信任，反而使得恐怖组织获得了更大控制权，并扩大了招募规模。

瓦格纳集团在马里的反恐方式具有极强的被动性。该集团并未在马里中部与北部制定系统性的反叛乱计划，反而采取随意行动，最终未能实现其任务目标。自瓦格纳集团进驻马里以来，与马里安全部队及民兵相关的针对平民的袭击事件和平民伤亡人数显著上升。

事实上，瓦格纳集团采用对平民实施无差别攻击的战术。例如，该集团向马里军队传授了布设诱杀装置的方法。此前，马里的任何合作伙伴均未使用过这种战术，但瓦格纳集团在利比亚作战时，曾使用诱杀装置、地雷和简易爆炸装置，甚至将其藏匿在玩具中。此外，瓦格纳集团使用无人机的行为也对马里平民造成影响。2024年2月，军用无人机对一场婚礼庆典和一处墓地发动袭击，造成至少14名平民死亡，其中包括4名儿童。

马里军队本身就因针对平民的行为而广受批评，自瓦格纳集团进驻后，马里军队对平民的暴力袭击进一步升级。2022年，国际特赦组织（Amnesty International）的奥斯曼・迪亚洛（Ousmane Diallo）表示，“大量报告以及采访对象都提到，马里军队的行为变得更加残暴”，且这种残暴程度随着瓦格纳集团进驻后开始上升。

瓦格纳集团将反恐重心放在马里北部，导致大规模人口流离失所，对当地族群社区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据联合国估计，在收复基达尔（Kidal）的军事行动后，有4万至5万人被迫逃离家园。自瓦格纳集团进驻马里以来，基达尔、阿杰尔霍克（Adjelhoc）、阿内菲夫（Anefif）和泰萨利特（Tessalit）等城镇的人口流失了约70%。

瓦格纳集团的反恐手段还包括直接封锁城镇，实质上是将这些城镇变为控制人口的“露天监狱”。迪亚法拉贝（Diafarabé）事件便是这种“露天监狱”策略的典型案例。2024年早春，瓦格纳集团与马里武装部队将这座位于尼日尔河畔的城镇用作基地。2024年5月3日，JNIM对该镇发动袭击。由于认为JNIM在迪亚法拉贝内部一定有情报人员，马里武装部队与瓦格纳集团在5月12日至5月30日期间逮捕了至少30人进行审讯，并轰炸了据称有叛乱分子藏匿的多个区域。作为报复，JNIM武装分子决定封锁人员进入迪亚法拉贝的通道，要求瓦格纳集团释放人质以解除封锁。相应地，马里武装部队与瓦格纳集团则禁止人员离开该镇，以防他们向JNIM泄露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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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里与瓦格纳集团的军事合作是一场失败的合作

自2021年12月以来，瓦格纳集团参与了约三分之一的马里武装部队行动，这些行动主要集中在马里中部与北部。在此过程中，瓦格纳人员在马里军队内部制造混乱，破坏马里军队的等级体系，同时也加剧了已有的问题。尽管与马里军方存在正式合作关系，瓦格纳武装人员却常常脱离指挥体系行动。例如，未经许可或未告知便使用马里武装部队的装备，且不与马里武装部队领导层协商便擅自开展行动。这些行为导致马里武装部队内部出现分裂，不仅在短期内引发行动层面的挑战，长期来看还会削弱民众对军队的信任。

马里武装部队与瓦格纳集团的矛盾核心在于，部署至马里的许多瓦格纳武装人员缺乏正规军事经验，且人员素质随着时间推移不断下降。

事实上，2022年9月的一段视频显示，瓦格纳集团创始人叶夫根尼·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在俄罗斯监狱向大批囚犯发表讲话，称若囚犯加入其集团服役，刑期将被减免。普里戈任坚称，只要加入其集团，“没人会再回到监狱”。这一情况影响了马里武装部队对瓦格纳集团的看法。马里安全部门一名成员表示，瓦格纳集团的暴力行为不足为奇。

瓦格纳集团在反恐行动中随心所欲的做法，使其不受马里武装部队指挥体系约束。2023年，一名马里武装部队高级官员曾在马里中部参与“凯莱蒂吉行动”（Operation Keletigui），并与多个瓦格纳部队合作。他描述了双方之间的紧张关系，尤其是与直属上级和下属的关系。一旦瓦格纳人员明确行动目标、方法与地理范围，便会擅自执行任务，偶尔会要求马里武装部队人员随行，且事先不获得自身指挥官的批准。返回基地后，当被问及行动情况时，这些瓦格纳人员要么敷衍搪塞，要么声称已获得马里武装部队上级的许可。

在这些未经批准的冒险行动中，瓦格纳集团常常擅自占用马里武装部队的装备，且不告知其军事伙伴。尽管瓦格纳集团拥有自己的武器、通信拦截系统与侦察无人机，但为了隐蔽行动，他们经常使用马里武装部队的装甲车。然而，这导致马里武装部队常常无法获得所需装备，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无法阻止恐怖袭击。

因此，在驻扎有瓦格纳人员的基地中，马里武装部队指挥官不仅担心恐怖武装团体，还担忧瓦格纳人员与己方士兵之间可能发生冲突。截至2023年4月，瓦格纳集团在索法拉（Sofara）前沿作战基地部署人员，以负责莫普提地区（Mopti）的安全。但据一名受访者透露，早在2022年3月瓦格纳人员抵达后不久，他们便开始在基地内开枪并拘留人员，且不与马里武装部队协商被拘留者的身份，也不说明拘留所依据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