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 | 塞斯·琼斯（Seth G. Jones）

校对 | 烟尘

编辑 | 沒有管理員的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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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

根据 CSIS 的新数据，俄罗斯军队未能在乌克兰的多条轴线上有效推进，夺取了有限的领土，相对于乌克兰损失了大量装备，并且自 2024 年 1 月以来的死亡率和伤亡率显著上升。虽然一些政策制定者和专家认为俄罗斯在乌克兰战争中掌握着“所有底牌”，但数据表明，俄罗斯军队在战场上的表现相对较差。

越来越多的政策制定者和分析人士认为，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战争中掌握着主动权，并且可能会取得胜利。正如一位美国学者所说，“美国和西方普遍地认为，乌克兰在乌克兰战争中已经失败了”，而“俄罗斯人将获胜”。（1）乌克兰前外交部长德米特罗·库列巴 （Dmytro Kuleba） 表示，除非形势突变，否则“我们将输掉这场战争”。（2）此外，一些美国政策制定者得出结论，俄罗斯拥有“所有底牌”。（3）

毫不奇怪，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 （Vladimir Putin） 吹嘘俄罗斯在战场上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总的来说，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的部队在整个接触线上都有战略主动权。”他继续说，”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已经准备好发起致命一击。我认为乌克兰人民应该认清正在发生的事态。”（4）俄罗斯下议院杜马国防委员会主席安德烈·卡尔塔波洛夫 （Andrei Kartapolov） 在普京发表讲话后威胁称，如果乌克兰在和平谈判中不同意俄罗斯的极端要求，乌克兰领导人将被迫听从“俄罗斯刺刀的语言”。（5）

为了更好地了解战争状态和俄罗斯的战场表现，本文提出了以下问题：俄罗斯军队在多大意义上实现了克林姆林宫战略目标？哪些因素致使战场发展到今日？为了回答这些问题，本评估考察了俄罗斯战场表现的几个指标：俄罗斯军队的相对推进速度、俄罗斯领土扩张的规模、装备损失的范围以及死亡人数和总体伤亡率。证据表明，俄罗斯在很大程度上未能实现其主要目标，并付出了惨重代价。

首先，俄罗斯军队在哈尔科夫等地区平均每天仅推进 50 米，比第一次世界大战索姆河攻势期间的法国和英国军队平均每天推进 80 米要慢。俄罗斯的推进速度也明显慢于 1914 年的加利西亚（每天 1,580 米）、1916 年的戈尔齐亚（500 米）、1918 年的贝洛伍德（410 米）、1943 年的列宁格勒（1,000 米）和 1943 年的库尔斯克-奥博扬（3,220 米）。即使俄罗斯在顿涅茨克州部分地区的推进速度相对较快（平均每天 135 米），但这一速度实际上也非常缓慢。

其次，自 2024 年 1 月以来，俄罗斯在乌克兰夺取了大约 5,000 平方公里的领土，这微不足道——不到乌克兰领土的 1%，而且主要发生在顿涅茨克、卢甘斯克和哈尔科夫州。与战争前五周征服的 120,000 平方公里和乌克兰在 2022 年春季重新夺回 50,000 平方公里相比，俄罗斯的边际收益尤其引人注目。

第三，俄罗斯在陆地、空中和海上领域损失了大量装备，凸显了其消耗战的巨大物资损失。例如，自 2024 年 1 月以来，俄罗斯损失了大约 1,149 辆装甲战车、3,098 辆步兵战车、300 门自行火炮和 1,865 辆坦克。更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的装备损失明显高于乌克兰的损失，对乌克兰有利的比例在 5：1 和 2：1 之间变化。

第四，俄罗斯的伤亡人数异常惨重。俄罗斯可能会在 2025 年夏天达到 100 万伤亡大关——这是一个令人震惊和可怕的里程碑。总体而言，已有250,000俄罗斯士兵在乌克兰阵亡，而俄罗斯总伤亡人数超过 950,000 人，这是普京公然漠视他的士兵的标志。从历史角度来看，俄罗斯在乌克兰战场上遭受的伤亡人数大约是从二战结束到 2022 年 2 月全面入侵前所有俄苏战争伤亡人数总和的五倍。此外，俄罗斯在乌克兰战场上的伤亡人数（短短三年多）是苏联的10年阿富汗战争的 15 倍，是俄罗斯的13年车臣战争的 10 倍。（6）

俄罗斯表现不佳可能是由几个因素造成的：俄罗斯军队依赖徒步步兵和机械化部队来占领乌克兰领土，俄罗斯未能以协调的方式使用作战火力以实现机动，以及乌克兰有效利用纵深防御。对美国来说，加强对俄罗斯的制裁并且持续提供美欧对乌军事援助可能会增加莫斯科进行持久战的战争成本，并可能促进和平谈判。

此分析的其余部分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研究了俄罗斯的目标和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方式。第二部分分析了俄罗斯军队表现的四个指标：平均前进速度、占领的领土面积、摧毁的装备数量以及总伤亡人数。第三部分阐述了更广泛的影响。

俄罗斯的战争方式

在树林中战斗的VDV

弗拉基米尔·普京 （Vladimir Putin） 的主要目标可能是将乌克兰带回俄罗斯的势力范围，要么直接通过军事征服和吞并乌克兰，要么间接通过在基辅安插俄罗斯盟友。普京明确而始终如一地声称——错误地——乌克兰不是，也从来不是一个拥有独特文化、历史、宗教或语言的独立国家。普京在他的文章《论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的历史统一》中指出，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人是古罗斯的后裔，“因同一种语言（我们现在称为古俄语）和经济纽带而紧密相连......以及——在罗斯受洗之后——东正教信仰。（7）普京引用俄罗斯作家尼古拉·果戈理 （Nikolai Gogol） 的话问道：“俄罗斯和乌克兰如何分配这些遗产？为什么要这样做？（8）普京继续说，“乌克兰作为国家而独立于俄罗斯的观点缺乏历史依据”。（9）

在2014年通过吞并克里米亚却未能使乌克兰重回俄罗斯势力范围，随后又在乌克兰东部同时动用正规军与非正规军事单位均告失败后，普京于2022年2月发动了全面军事入侵。俄罗斯军队无法通过闪电战迅速击败乌克兰军队，此后采取消耗战略征服乌克兰领土并击败乌克兰军队。

消耗战是指交战方试图通过零碎地摧毁其军队（包括物资和人员）来消耗对手的战争。（10）卡尔·冯·克劳塞维茨 （Carl von Clausewitz） 最好地描述了消耗的本质，他写道，认为存在“一种在不造成大规模流血的情况下解除武装和战胜敌人的巧妙方法”是错误的。相反，克劳塞维茨认为，“战争是一种被推向极致的暴力行为”，并且“毫不留情地使用武力，而不考虑所涉及的流血事件，如果他的对手在应用武力时不那么积极，就必然败北”。（11）在消耗战中，交战各方主要通过一系列血腥的阵地战来压制对手，这些战斗旨在最大限度减少暴露在敌方火力下的风险。这些战斗的特点是伤亡惨重、物资消耗大和前线移动有限。在消耗战中，成功的进攻行动会让防守者沿着战线向后推移，就像推土机一样。但很少预期能通过特定行动迅速使对手丧失战斗力——即实现所谓的"击倒性打击"。

消耗战与机动战不同，在机动战中，进攻方试图果断地击败敌人，而不依靠血腥的阵地战来消耗敌人。（12）例如，纳粹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早期阶段采取了闪电战战略，以迅速击败法国、比利时和其他欧洲军队。美国在 1990-91 年的沙漠风暴行动和 2003 年的伊拉克自由行动中采用了这种策略，以色列在 1967 年的六日战争期间也是如此。普京同样寄希望于2022年2月以闪电突袭基辅结束战斗，但最终失败。

自 2024 年后，俄罗斯在乌克兰战争中占据主导权。（13）这里使用的“主导权”概念涉及攻击或威慑敌人，以迫使其做出反应或限制其行动能力。正如英国少校 R.G. Cherry 所描述的那样，该主动性也是“使我们对手的行动顺应我们自己的行动的力量”。（14）除了乌克兰的一些有限行动——最引人注目的是 2024 年对俄罗斯库尔斯克地区的跨境入侵——俄罗斯自 2024 年 1 月以来总体上一直处于攻势状态（甚至在某些地区，如阿夫迪夫卡，自 2023 年 10 月以来也是如此）。在此期间，俄罗斯的进攻活动涉及多个组成部分。

在战术层面，俄罗斯部队经常使用由装甲车或轻型机动车辆提供支援的班组小队进行推进，而这些分队通常训练不足。这些部队可以包括连级战术小组、修改后的战术突破小组和特别突击分队。（17）俄罗斯上级总部经常命令这些部队向乌克兰阵地推进，通过引火进行侦察。如果士兵遇到抵抗，俄罗斯军事指挥官可能会评估防御单位之间的最佳接近线和边界（包括接合部）。如果乌克兰阵地被确定，俄罗斯士兵就会被派往前方攻击阵地，这些阵地被进一步绘制，然后用火炮、FPV 无人机和滑翔炸弹瞄准。当防御被突破或瓦解时，俄罗斯军队则转为进行更周密的攻击行动。（18）这些战术导致了俄军的高伤亡率。

其次，俄罗斯充分利用地面、空中和海军平台，通过惩罚策略恐吓乌克兰平民。（19）包括巡航和弹道导弹（从 Tu-160 和 Tu-95MS 轰炸机、Tu-22M3 轰炸机、MiG-31K 战斗机和 Su-34 战斗机发射）、打击和侦察无人机系统 （UAS）、小型 FPV 无人机和炮火。但俄罗斯军队并没有有效地使用远程火力来塑造战场并为机动战创造条件。（20）正如 CSIS 的一项分析所得出的结论，“尽管继承了深战、侦察打击综合体和精确非接触式战争的军事学说，但俄罗斯始终未能以反映这一遗产的方式使用作战火力。相反，火力已经从机动中解脱出来。”（21）此外，俄罗斯军队还遭受了部队协调不力以及缺乏战场灵活性和士兵主动性的问题。

俄罗斯具有一些优势，拥有强大的工业基础和动员大量士兵的能力。尽管如此，俄罗斯军队开展大规模地面部队行动以突破乌克兰防线始终收效不佳。考虑到俄罗斯军队还面临着兵员质量和军官流失方面的挑战。（25）克林姆林宫甚至不得不寄部分希望于美军停止向乌克兰进行武器输送上。下一节，我们将转向对俄罗斯战场表现的更系统分析。

俄罗斯的战场表现

布莱德利步兵战车，这里正在射击一辆BMP-2

本节使用四个指标来衡量俄罗斯自 2024 年 1 月以来的进展：推进速度、占领的领土数量、设备损失量以及总伤亡人数。

Advance （推进率）： 俄罗斯自 2024 年 1 月以来的推进速度凸显了突破乌军防线的难度。该分析通过测量前线在乌克兰特定战役期间移动的直线距离来估计俄罗斯的平均每日推进速度。对于每种情况，将测量的距离除以活动的天数，以计算每天的平均前进速率（以米/天为单位）。

沿着东部的顿涅茨克前线，俄罗斯于 2023 年 10 月发动了新的攻势，并在战争中最激烈的战斗之一后于 2024 年 2 月占领了设防城市阿夫迪夫卡。26从那时起到 2025 年 4 月，俄罗斯军队向西推进了大约 60 公里，向波克罗夫斯克市推进——平均每天只有 135 米。

俄罗斯在北部哈尔科夫附近的进展甚至更慢。2024 年 11 月，俄罗斯军队在库皮扬斯克市周围发动攻势，越过奥斯基尔河并向西推进，试图包围该市。在接下来的五个月里，它们最远只前进了大约 8 公里，平均每天只有 50 米。在前线的其他地方，自 2024 年 1 月以来，俄罗斯在将乌克兰军队击退方面几乎没有进展。

图 3a-3d 显示了顿涅茨克州安德里夫卡镇附近的战场，乌克兰军队于 2025 年 4 月初在那里摧毁了一列俄罗斯装甲车。爆炸使领头车辆瘫痪，封锁了 T-0428 安德里夫卡高速公路沿线。俄罗斯步兵从车辆上下来，乌克兰军队随即使用无人机和火炮轰击。大约 12 辆俄罗斯装甲车和坦克被摧毁或损坏。（27）

（安德里夫卡附近的战场残骸）

俄军当下的缓慢进展反映了乌克兰战场的另一侧面。双方现在沿着广泛设防的前线行动，包括密集的雷区、战壕系统、反装甲障碍物和坚固的炮兵阵地。这些防御措施会给进攻部队带来沉重的代价，并极大地限制潜在的突破。相比之下，在 2022 年战争的第一年，出其不意和许多地区缺乏坚固的防御使攻击者能够更自由地机动，并在全面攻势中实现快速突破。例如，在 2022 年 2 月至 4 月俄罗斯入侵的初始阶段，俄罗斯军队从白俄罗斯向南推进约 120 公里，向基辅推进，平均每天约 3,120 米。他们沿着一条单独的轴线向西推进了大约 250 公里，穿过苏梅和切尔尼戈夫，以平均每天 6,675 米的速度向基辅的东郊前进。

同样，在 2022 年秋季，乌克兰进行了多次成功的攻势。在北部，乌克兰军队以平均每天推进 7,400 米的猛烈攻势重新夺回了哈尔科夫市及周边地区。大约在同一时间，乌克兰军队在南部平均每天推进 590 米，重新夺回了赫尔松市及周边地区。最近，乌克兰的库尔斯克攻势说明了对毫无准备的守军进行突然攻击的好处，因为乌克兰军队在三周内向俄罗斯推进了大约 30 公里，平均每天推进约 1,250 米。

自 2024 年 1 月以来，俄罗斯缓慢而有限的推进与乌克兰自己在 2023 年夏季和秋季的攻势最相似，乌克兰以每天仅 90 米的速度向重兵把守的俄罗斯阵地推进。

图 4 通过将自 2022 年以来乌克兰主要行动的平均推进速度与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和赎罪日战争的历史基准进行比较，清晰地展示了这些趋势。俄罗斯正在进行的库皮扬斯克攻势的推进速度略高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索姆河战役中盟军的一半， 然而索姆河战役是该战争中最惨烈的消耗战之一。即使是相对较快的阿夫迪夫卡-波克罗夫斯克俄罗斯攻势也比历史上的几场战役要慢得多，例如美国在贝洛伍德战役中的攻势。

领土收益： 除了推进速度缓慢之外，俄罗斯自 2024 年 1 月以来的领土收益一直不大。俄罗斯最大的收获来自东部，在那里它占领了阿夫迪夫卡市，并继续向西推进到波克罗夫斯克。在这次攻势过程中，俄罗斯已经占领了大约 3,100 平方公里的土地。在东北部，俄罗斯自 2024 年 11 月以来包围库皮扬斯克的行动已占领约 500 平方公里。自 2024 年 1 月以来，俄罗斯在整个前线占领的面积不到 5,000 平方公里。到 2025 年 4 月，俄罗斯的领土扩张速度已经放缓，俄罗斯地面部队平均每天占领约 6 平方公里。（29）

相比之下，这些领土收益远小于战争早期阶段的领土收益。例如，在 2022 年 3 月首次入侵的高峰期，俄罗斯军队在不到五周的时间里夺取了大约 120,000 平方公里的乌克兰领土。（30）截至 2022 年 4 月底，乌克兰已经收复了大约 50,000 平方公里的土地。（31）那年晚些时候，乌克兰的哈尔科夫和赫尔松反攻在大约 11 周内收复了大约 17,000 平方公里的土地。（32）

装备损失： 装备损失表明，自 2024 年 1 月以来，俄罗斯为其微小的收益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如图 5 所示，俄罗斯损失了大量设备，凸显了维持进攻行动的巨大装备损失。

俄罗斯装备损失与乌克兰装备损失的损耗比率显示了战争不同阶段的损耗相对强度。图 6 根据目视确认绘制了俄罗斯战车损失与乌克兰损失的季度比率。数值高于 1 表示俄罗斯损失的物资比乌克兰多；而比率越高，俄罗斯的行动就越不平衡，成本就越高。

在俄罗斯最初入侵期间，这一比例徘徊在略低于 4：1 的位置：俄军向基辅推进途中损失了大量重型装，远高于仓皇迎战的乌克兰军队；2022 年秋季，当乌克兰在哈尔科夫和赫尔松发动攻势并遭到俄军抵抗时，该比率下降到 2：1 左右。随着俄罗斯升级对巴赫穆特的攻击，2023 年初出现了一个较小的波峰，随后在 2023 年夏天乌克兰的顿涅茨克和扎波罗热反攻期间再次下降。最陡峭的峰值出现在 2023 年底和 2024 年初，当俄罗斯占领 Avdiivka 时，比率上升到近 5：1。自 2024 年年中以来，该比率普遍下降，到 2025 年 5 月约为 2：1。

俄罗斯与乌克兰战车损失比率的变化凸显了莫斯科入侵行动的日益低效。2024 年初，俄罗斯的损失率高于其 2022 年最初入侵期间所遭受的损失率，而换来的只是领土收益的一小部分。俄罗斯自 2024 年 1 月以来的攻势仅取得了微小的领土收益，但损失率一直处于不利地位。这种差异表明，试图对准备充分的防御系统进行反复正面攻击是一种挑战，以及俄罗斯依赖大规模而不是机动战术的问题。俄罗斯试图通过大幅增加其国内国防生产和补充外国供应（包括来自伊朗和朝鲜的供应）来抵消这些损失。

自 2024 年 1 月以来，俄罗斯用大量设备换取了寥寥数平方公里的土地收益。

一辆T-90M主战坦克

尽管克里姆林宫似乎愿意承受高消耗率以期拖垮基辅政权，但持续失衡的装备损失率正削弱其组建新生高质量部队的能力——而这些部队正是俄军实现其始终寻求的决定性突破的关键。自 2024 年 1 月以来，俄罗斯用大量设备换取了仅仅数平方公里的土地收益——这一战略显然没有达到莫斯科大幅扩大对乌克兰领土控制的目标。

死亡和伤亡： 俄罗斯也遭受了大量伤亡。如图 7 所示，2022 年 2 月至 2025 年 5 月期间，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死亡人数多达 250,000 人，而在二战至 2022 年 2 月期间的所有战争中，苏联和俄罗斯的总死亡人数约为 50,000 人。这意味着俄罗斯在乌克兰遭受的死亡人数（在短短 3 年多的时间里）是二战以来所有俄罗斯和苏联战争总和的五倍（大约持续 77 年）。自二战以来，任何一场苏联或俄罗斯战争的死亡率都没有接近乌克兰战争的死亡率。

此外，自战争开始以来，已有超过 950,000 名俄罗斯士兵死伤。（36）如图 8 所示，自 2022 年以来，俄罗斯的日均伤亡人数逐年递增。然而，这些命丧远方的士兵大多来自俄罗斯的远北、远东和监狱——而不是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精英的孩子。这同样迎合了普京的策略：与其面对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精英的不满，损失来自贫困或犯罪背景的士兵更利于国内政局稳定。（37）

乌克兰的伤亡率也很高，有 60,000 至 100,000 名乌克兰士兵死亡，共有 400,000 人伤亡。

正在躲避无人机的士兵

俄罗斯在乌克兰同样苦苦挣扎。正如这项分析所表明的那样，俄罗斯军队未能在战场上取得重大进展，仅仅夺取了有限的领土，相对于乌克兰损失了大量装备，并付出了重大伤亡。自 2024 年 1 月以来，俄罗斯为夺取不到 1% 的乌克兰领土付出了血腥代价。

俄罗斯的损耗可能由几个因素造成：俄罗斯依靠徒步步兵的进攻来占领乌克兰领土，俄罗斯未能以促进机动的方式使用作战火力，以及乌克兰在一场以防御为主的战争中采取的有效防御和战术。

克里姆林宫在战场上获胜最有可能是美国切断对乌克兰的援助并退出冲突。莫斯科的愿望可能基于美国在 2015-16 年左右决定停止对叙利亚反对派的援助（这使得俄罗斯和伊朗支持的巴沙尔·阿萨德政权击败了大多数叛乱分子）和美国在 2021 年从阿富汗撤军（允许塔利班政权在 2021 年 8 月推翻了阿什拉夫·加尼政府）。

消耗战通常归结为大规模和国防工业动员。正如历史学家保罗·肯尼迪（Paul Kennedy）在《大国的兴衰》（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Great Powers）一书中所写的那样，“在一场旷日持久的大国（通常是联盟）战争中，胜利一再地落在了拥有更繁荣的生产基础的一方——或者，正如西班牙船长们过去常说的那样，属于拥有最后埃斯库多的人。”（39）获胜的一方往往是那些能更快补充兵员和装备的部队——包括在巨大消耗中损失的炮兵、防空系统、弹药和装甲车辆。

然而，即使消耗战最终成功，它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赢得消耗战需要愿意承受相当大的伤亡和重大的装备损失。（40）在乌克兰，俄罗斯在人口规模和工业动员方面具有一些优势，尤其是在中国、伊朗、朝鲜和其他国家的帮助下。欧洲和美国的援助对乌克兰至关重要，美国援助的结束可能会使天平向有利于俄罗斯的方向倾斜。（41）

但莫斯科并不掌握所有，甚至大部分牌。倘若运用得当，美国和欧洲至少可以在能源和经济层面加以对抗;

首先是俄罗斯的经济。俄罗斯正在努力应对顽固的通货膨胀、劳动力短缺和有限的经济增长途径。该国经济严重依赖于石油和天然气行业，占俄罗斯联邦预算总收入的 30% 至 50%。（42）对俄罗斯能源部门的制裁增加——包括对任何购买俄罗斯石油的国家的制裁（政策制定者称之为“二级制裁”）——可能会造成重大打击。一项分析估计，对俄罗斯的二级制裁将导致克里姆林宫的石油收入下降 20%，而美国的汽油价格仅提高每加仑 15 美分。（43）

能源制裁可以与对俄罗斯其他出口产品的制裁相结合，例如矿物、金属、农产品和化肥。一些国会议员，如林赛·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共和党-南卡罗来纳州）和理查德·布卢门撒尔（Richard Blumenthal，民主党-康涅狄格州），已经提出了对俄罗斯实施额外主要和次要制裁的立法。该立法包括对来自购买俄罗斯石油、天然气、铀和其他产品的国家的进口商品征收高达 500% 的关税。44美国和欧洲还可以扣押大约 3000 亿美元的冻结俄罗斯资产，并将其用于向乌克兰提供可持续的援助。

俄罗斯的第二个弱点是旷日持久的战争的血腥成本，特别是它侵蚀了普京的政治支持基础。正如本分析所概述的那样，俄罗斯遭受了大量的死亡和伤亡。如果莫斯科继续在和谈上拖延，美国决定向乌克兰提供更多武器、情报和培训，将增加俄罗斯的战场成本。美国陆军战术导弹系统 （ATACMS）、高机动性火炮火箭系统 （HIMARS）、155 毫米炮弹、防空系统和其他武器系统和情报援助使俄罗斯的进攻行动严重复杂化。与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无休止的战争不同，美国在乌克兰没有损失任何士兵。美国的军事援助也使亚利桑那州、加利福尼亚州、佛罗里达州、密歇根州、宾夕法尼亚州、德克萨斯州和其他开发和生产这些武器系统的州的工人受益。

（1）Al Arabiya English, “‘Ukraine Will Be Eliminated’: John Mearsheimer and Putin Advisor Discuss US-Russia Relations,” YouTube video, April 1, 2025, 49:46,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4n7JCmQfbc

（2）Timothy Garton Ash, What If Russia Wins in Ukraine? We Can Already See the Shadows of a Dark 2025 (Berlin: European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 January 2025), https://ecfr.eu/article/what-if-russia-wins-in-ukraine-we-can-already-see-the-shadows-of-a-dark-2025/

（3）Gabe Whisnant and Peter Aitken, “Donald Trump Insists Russia Has ‘All the Cards’ in Ukraine Peace Deal Talks,” Newsweek, March 7, 2025, https://www.newsweek.com/donald-trump-insists-russia-has-all-cards-ukraine-peace-deal-talks-2041373.

（4）“Putin Announces Russian Naval Expansion,” RT, March 28, 2025, https://www.rt.com/russia/614922-putin-naval-expansion-full-speech/

（5）Paul Sonne and Adam Entous, “Taking Inches in Battle, Russia Demands Miles in Talks,” New York Times, May 14, 2025, https://www.nytimes.com/2025/05/14/world/europe/russia-ukraine-ceasefire-putin-zelensky-sanctions.html.

（6）CSIS, “Russian Fatalities in Ukraine,” CSIS Estimates, accessed May 2025.

（7）Vladimir Putin, “On the Historical Unity of Russians and Ukrainians,” Kremlin.ru, July 12, 2021, http://en.kremlin.ru/events/president/news/66181.

（8）Edyta M. Bojanowska, Nikolai Gogol: Between Ukrainian and Russian Nationalism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7).

（9）Ibid.

（10）Carter Malkasian, A History of Modern Wars of Attrition (London: Praeger, 2002), 6.

（11）Carl von Clausewitz, On War, trans. Michael Howard and Peter Paret (New York: Penguin, 1968), 102-3.

（12）John J. Mearsheimer, Conventional Deterrence (Ithaca, N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83), 35–43.

（13）Jack Watling, Oleksandr V. Danyluk, and Nick Reynolds, Preliminary Lessons from Ukraine’s Offensive Operations, 2022–2023 (London: 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 July 2024), https://static.rusi.org/lessons-learned-ukraine-offensive-2022-23.pdf.

（14） R. G. Cherry, “The Initiative in War,” 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ion Journal 66, no. 461 (1921): 87–100, https://doi.org/10.1080/03071842109421936.

（15）Jack Watling and Nick Reynolds, Tactical Developments During the Third Year of the Russo-Ukrainian War (London: 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 February 2025), 6–7, https://static.rusi.org/tactical-developments-third-year-russo-ukrainian-war-february-2205.pdf.

（16） NATO, “Harnessing Innovation to Counter Glide Bombs,” ACT NATO, March 28, 2025, https://www.act.nato.int/article/harnessing-innovation-counter-glide-bombs/.

（17）Michael Kofman, Assessing Russian Military Adaptation in 2023 (Washington, DC: 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 October 2024), https://carnegie-production-assets.s3.amazonaws.com/static/files/Kofman-Russia_final-12-5.pdf.

（18）Jack Watling and Nick Reynolds, Tactical Developments During the Third Year of the Russo-Ukrainian War.

（19）Robert A. Pape, Bombing to Win: Air Power and Coercion in War (Ithaca, N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96), 13.

（20） U.S. Department of the Army, Tactics, Techniques, and Procedures for Observed Fire (Washington, DC: Department of the Army, July 1991), https://www.marines.mil/Portals/1/Publications/FM%206-30.pdf.

（21） Benjamin Jensen and Jose M. Macias III, “Operational Fires in the Age of Punishment,” CSIS, May 6, 2025, https://www.csis.org/analysis/operational-fires-age-punishment.

（22）Seth G. Jones, Riley McCabe, and Alexander Palmer, “Seizing the Initiative in Ukraine: Waging War in a Defense Dominant World,” CSIS Briefs, October 12, 2023, https://www.csis.org/analysis/seizing-initiative-ukraine-waging-war-defense-dominant-world.

（23） Isabel van Brugen, “Ukraine Video Shows Kyiv’s Tanks Roll Through Russia’s $100-Million Barriers,” Newsweek, April 10, 2025, https://www.newsweek.com/ukraine-tanks-belgorod-dragons-teeth-2057807.

（24）Michael Kofman, Assessing Russian Military Adaptation in 2023.

（25）Ibid.

（26）Joshua Keating, “Are Ukraine’s Defenses Starting to Crumble?,” Vox, February 22, 2024, https://www.vox.com/2024/2/22/24079595/avdiivka-ukraine-russia-war-artillery.

（27）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War, “Russian Offensive Campaign Assessment, April 3, 2025,” ISW, April 3, 2025, https://www.understandingwar.org/backgrounder/russian-offensive-campaign-assessment-april-3-2025.

（28） Robert L. Hembold, Rates of Advance in Historical Land Combat Operations; Trevor N. Dupuy et al., The Value of Field Fortification in Modern Warfare.

（29）UK Ministry of Defence (@DefenceHQ), X post, May 9, 2025, 6:26 a.m., https://x.com/DefenceHQ/status/1920832638874431502/photo/1.

（30） CNN, “The Turning Points in Russia’s Invasion of Ukraine,” CNN Interactive, September 30, 2022, https://edition.cnn.com/interactive/2022/09/europe/russia-territory-control-ukraine-shift-dg/.

（31） Ibid.

（32）Margaryta Khvostova and Dmytro Kryvosheiev, “The Ukrainian Counteroffensive: Why Western Allies Should Keep Calm and Carry On,” European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 July 20, 2023, https://ecfr.eu/article/the-ukrainian-counteroffensive-why-western-allies-should-keep-calm-and-carry-on/.

（33） Oryx, confirmed losses data, compiled through visual documentation, https://www.oryxspioenkop.com.

（34）Maria Snegovaya et al., Back in Stock? The State of Russia’s Defense Industry after Two Years of the War (Washington, DC: CSIS, April 2024), https://www.csis.org/analysis/back-stock-state-russias-defense-industry-after-two-years-war.

（35）G. F. Krivosheev, ed., Soviet Casualties and Combat Losses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Mechanicsburg, PA: Stackpole Books, 1997), 281–90.

（36）UK Ministry of Defence (@DefenceHQ), X post, May 8, 2025, 10:34 a.m., https://x.com/DefenceHQ/status/1920532827344400527/photo/1.

（37） Olga Ivshina, “How Russia Took Record Losses in Ukraine in 2024,” BBC, May 4, 2025, https://www.bbc.com/news/articles/c5yg4z6v600o.

（38）Anatoly Kurmanaev and Constant Méheut, “Ukraine is Losing Fewer Soldiers Than Russia—But It’s Still Losing the War,” New York Times, January 23, 2025, https://www.nytimes.com/2025/01/23/world/europe/ukraine-russia-soldiers-loss.html.

（39）Paul Kennedy,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Great Powers: Economic Change and Military Conflict from 1500 to 2000 (New York: Vintage Books, 1989), xxiv.

（40）John J. Mearsheimer, Conventional Deterrence, 34.

（41） Iselin Brady et al., “Can Ukraine Fight Without U.S. Aid? Seven Questions to Ask,” CSIS, May 19, 2025, https://www.csis.org/analysis/can-ukraine-fight-without-us-aid-seven-questions-ask.

（42）Vitaly Yermakov, Follow the Money: Understanding Russia’s Oil and Gas Revenues (Oxford: Oxford Institute for Energy Studies, March 2024), https://www.oxfordenergy.org/publications/follow-the-money-understanding-russias-oil-and-gas-revenues/.

（43）Eric Van Nostrand, “Oil Sanctions Would Hit Russia Harder Now Than in 2022,” Wall Street Journal, May 14, 2025, https://www.wsj.com/opinion/oil-sanctions-would-hit-russia-harder-now-than-in-2022-war-ukarine-6030cbc9.

（44） Patricia Zengerle, “‘Non-Starter’ Ukraine Talks Renew Call for U.S. Sanctions Bill,” Reuters, May 16, 2025, https://www.reuters.com/world/us/non-starter-ukraine-talks-renew-call-us-sanctions-bill-2025-05-16/; and Lindsay Wise and Michael R. Gordon, “Trump Ally Lindsey Graham Pushes Russia Crackdown,” Wall Street Journal, April 30, 2025, https://www.wsj.com/politi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