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几个月来，数十名众议院民主党人甚至是不无焦虑地避免提及弹劾川普总统——直到他们提出弹劾的那一刻。之前有些不情愿的众议院民主党人——尤其是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之所以突然同意弹劾调查，是基于这样一个基本的事实：他们相信对川普的新指控简单而且严重，足以被公众了解，而此前，公众已被不断传来的复杂指控和反指控的喧闹声所淹没，这在当今的华盛顿已成为常态。

　　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长期以来一直不支持弹劾调查，但她周二的声明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大转变。

　　特别检察官关于俄罗斯干预2016年大选以及川普可能妨碍司法公正的报告显得含糊其辞，民主党人认为目前的指控非常明确，与那份报告形成鲜明对比。到目前为止，他拒绝按照法律要求向国会提交一名情报官员的举报，再加上川普有可能把美国军事援助作为谈判筹码，以赢得外国政府对政治对手的调查，他们认为，这些显然都是总统的不当行为。他们认为这非常严重，因此预计许多对推翻总统持冷静态度的美国人也会认识到众议院采取行动的必要性。

　　“它已经改变了局面，”佛蒙特州民主党众议员、情报委员会成员彼得·韦尔奇(Peter Welch)在谈到针对总统的新指控时说。目前，民主党对弹劾调查的支持已经巩固。“它让所有人都很容易理解这种行为的无耻性质和不当行为的简单性。”

　　第二个因素也在起作用。总统向一个四面受敌的盟友施压，要求其提供政治帮助，这种行为对国家安全的影响，令更温和的民主党人认可对总统进行弹劾的正当性——这样的民主党人有很多都来自军事和情报社区，而不是终身的政治家——尽管总统在他们的选区相对受欢迎。在周二要求展开调查的新呼声中，国家安全似乎成为一个重要理由。

　　“不要搞错，最近的指控肯定很可怕，”曾拒绝弹劾的内华达州民主党众议员史蒂文·霍斯福德(Steven Horsford)和苏西·李(Susie Lee)在一份联合声明中说。“它们指向对权力的直接滥用，损害了我们的国家安全。”

　　佩洛西的转变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变化。自川普上任之初，这位议长就一直是在弹劾问题上呼吁保持克制的主要声音，她认识到来之不易的多数党优势面临着政治风险，她还认识到，一旦出现反弹，可能会让川普在白宫连任。尽管佩洛西本人对总统不屑一顾，但她并不认为公众会支持将在全国范围内引发分歧的正式弹劾调查。她更希望各委员会在明年大选前就一系列问题对川普展开调查，而不是强行采取正式弹劾行动。

　　随着对总统举报的曝光，这一切都改变了。

　　和其他议员一样，佩洛西说，虽然针对总统的最新指控只是弹劾条款中的一个候选项，但“这是公众最能理解的”。

　　“我们不能要求外国政府在我们的选举中帮助我们，”佩洛西于周二在《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主办的一个论坛上说。

　　正式弹劾调查的启动给民主党带来严重的政治风险，让川普和国会共和党人能够辩称，在距离大选只有一年多时间的情况下，民主党人为了党派利益不公平地折磨总统。“总统骚扰！”民主党宣布将启动正式弹劾调查时，正在纽约参加联合国会议的川普发推称。

　　1998年，共和党人为弹劾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付出了高昂的政治代价，一些分析人士认为，这次的事件可能也会对民主党人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

　　但在乌克兰事件曝光后，随着民主党要求对总统采取行动的呼声越来越高，佩洛西和其他犹豫者所面临的前景是，如果不能按照这些要求让总统承担责任，他们在民主党内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将超过他们在共和党和无党派人士中可能要付出的代价。长期以来，佩洛西一直是进步主义的英雄，但由于未能采取行动，她已经遭到左派的抨击。

　　就在弹劾调查的势头迅速增强之际，民主党人也开始担心，如果川普和乌克兰总统之间的通话记录没有预期的那么具有爆炸性，那么随着这份通话记录的公布，他们的努力可能会以失败告终——共和党人预计的正是这样的结果。但议长和其他人表示，这样的结果不会阻止他们，他们希望听到这位举报人之所以投诉川普的全部陈述，据信，其中的内容不止这通电话。

　　支持调查的决定对民主党人来说并不容易，因为他们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卷入此事。

　　“我竞选国会议员当然不是为了参与弹劾调查，”密歇根州民主党众议员哈利·史蒂文斯(Haley Stevens)说。“面对弹劾这样的事情令人伤心，”她还说，“不管总统是谁，我们都希望他们成功。与此同时，我必须维护法治和权力制衡。”

　　举报的披露打破了弹劾的僵局，与此同时，民主党人对总统及其盟友傲慢蔑视众议院的行为越来越愤怒，实质上是对一个有权监督政府行为的平等政府部门的嗤之以鼻。就在几天前，川普的策略还很有效，当时民主党人对总统的追查似乎遇到了阻碍，正式弹劾调查的前景越来越渺茫。

　　他们中的许多人认为，川普迄今没有受到任何清算的事实，只会让他更加大胆，鼓励乌克兰政府对前副总统、可能的2020年竞选对手小约瑟夫·R·拜登(Joseph R. Biden Jr.)和他的儿子亨特·拜登(Hunter Biden)展开腐败调查。

　　现在，曾经犹豫是否展开调查的民主党人都支持调查。

　　“这些总统已经承认了的行动是对权力的粗暴滥用，辜负了人民对总统府的信任，”来自休斯敦的民主党众议员丽齐·弗莱彻(Lizzie Fletcher) 在一份声明中说，她去年从共和党手中夺下这一席位，如今面临着连任的挑战。“众议院应该迅速采取行动进行调查，并准备在其职权范围内使用唯一的补救措施：弹劾。”

　　几个月来，佩洛西的盘算，以及摇摆选区民主党人的强烈保留，似乎都阻止了众议院推进弹劾。佩洛西于8月在一次私人电话会议上对民主党同僚表示，众议院不会采取弹劾行动，除非总统让他们别无选择。

　　在民主党人看来，目前的情况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