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闻周刊》1月19日（提前出版）文章，原题：为什么中国能良好运转

中国很可能是今年出现显著增长的唯一主要经济体，因为它是唯一打破经济学教科书常规的国家。事实上，中国没有像其他五大经济体一样迅速减速，其主要原因在于中国具备的经济学家通常嗤之以鼻的国家干预的能力。

中国这个最穷、最无序的大经济体似乎最能抵御可能是70年里最严重的全球衰退。为什么中国的指令性资本主义能奏效？经济学家们长期以来一直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他们往往把国家看得一无是处而市场是灵丹妙药。而如今欧美也在向国家控制靠拢。

在危机时期，中国的官员可以像西方同行一样采用传统的市场手段。比如，去年初，当住房市场过热时，他们只是下令银行缩减房贷，接着当住房销售下滑时，他们又推出市场激励措施。但是，他们也会发布在西方被视为不当“干预”的指令，比如上周当局要求国有企业通过在国内国外收购新资产“积极扩大”在经济中的作用。

中国的国家干预曾被视为不成熟经济的坏习惯，现在却被看作稳定的堡垒。里昂证券经济学家安迪·罗斯曼说：“政府控制了大部分资本密集型部门，这使我对中国的前景感到乐观。”摩根斯坦利亚洲区主席斯蒂芬·罗奇表示，“我们看到，在经济困难时期，中国的指令与控制型体制实际上可以比其他的市场体系更加有效。”

中国能良好运转，因为治理这个国家的是一群彻底的务实者，他们着眼于缓慢但稳步的自由市场转型。邓小平称之为“摸着石头过河”。国家仍然发挥着强大的稳定作用，但它释放了如今占经济规模至少一半的私有部门，如果算上事实上获准作为私营企业运营的国有公司，其比重高达70%。相比之下，上世纪90年代初这个比例只有17%左右。据里昂证券称，60%的GDP增长和2/3的新增岗位来自私有部门。

罗斯曼说，一旦中国领导人确立新的方向，他们很少动摇。一种指令和控制型体制由能干的技术官僚管理，这使得中国能迅速搞定事情。在最近一份有关中国刺激增长措施的报告中，里昂证券中国实况研究部主管戴维·墨菲指出：“我总是惊讶于中国步调一致地动员国民和资源投向共同目标的能力。”相比之下，在俄罗斯，政府造就了一种“无所不用其极的”环境，无论是投资者还是大多数官员，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或许中国的混合型市场最耐人寻味的变化是领导人处理公众舆论的方式。北京派出顾问向地方官员教授美国式公共关系策略，这是一场旨在平息因经济压力引发的公众抗议的新“开放”运动的一部分。当经济形势恶化时，对公众舆论的娴熟管理至关重要。在中国许多地方，网民可以在互联网上表达他们对地方政府的看法，而地方领导人也被要求3天内回应个人的投诉。这是政府战略的一部分，旨在通过互联网和公众舆论向地方官员施压以及影响政策决策。

说到底，中国对指令性资本主义的成功运用可为欧美提供有限的经验。诚然，通过下令工程师筑路以刺激增长，远远要比在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刺激增长来得容易。不过，一个日益富裕的中国运转良好这一事实值得研究，况且信贷危机引发了对自由市场的广泛质疑。罗斯曼指出：“不要忘记，中国是唯一没有遭遇信贷和信心双重危机的主要大国。可以保险地说，没人担心中国政府的处事能力。”正如中国领导人曾说的“信心比黄金重要”，至少眼下中国人仍然相信他们国家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