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孤城？危城

   上海，素有东方明珠的美誉，然而自日军对中国发动大规模入侵以来，上海这颗明珠便坠入了苦难的深渊。

    从军事方面来看，上海的守备力量不可谓不强，多年的战略经营使上海具有远胜于其他城市的空中防御体系和地面防御体系，当日军对上海地区形成合围之势后，驻上海守军司令谭成还是满怀信心让上海成为第二个斯大林格勒，打一场惊天动地的上海保卫战，挫日军于坚城之下。中央军委给他的命令也是死守上海，宁可打烂也不能让日军得到上海。

    五十多岁的谭成是一个用兵厚重的高级将领，虽然有些古板，但在防守方面的确无懈可击，在接到军委命令后他便开始了大规模的城市改造工程，按片划区修建了无数的路障、街道堡垒、屯兵营、狙击点，同时他还组建了100万的民兵后备役部队。当然他也不是一个只知道被动挨打的军人，“无攻不守”的道理他也很清楚，因此，他在上海市郊构筑了了三道野战防线，为自己建立了宽大的缓冲区，准备充分发挥自己的火炮和导弹力量，在郊区大量杀伤敌人，力争在城外消耗掉日军的大部分攻城能量。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日军的合围形成后并没有发动进攻，只是逼迫郊区农民在他的防御圈外不停地挖壕沟，这些壕沟有的宽有的窄，有的深有的浅，有些是综合交错连在一起，有的就是孤零零的一段撂在那里，它们层层叠叠把个大上海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开始他以为日军准备在上海外围构筑包围圈，可日军并没有派部队驻守那些战壕，为了试探日军，他派出多个小部队主动出击，每次一进入那些像八卦阵一样的壕沟区就被日军猛烈的炮火给堵了回来，而且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炮火的准确度惊人，让部队损失惨重，最后他不得不放弃出击的主动计划，只好坐守孤城，一心一意经营大上海的城区防务。

    “老大，真的要去吗？是不是太危险了？”一个犹豫地声音劝道。

    “我就是要去看看那些鬼战壕有什么古怪，你要是害怕就自己回去。”另一个声音坚持道。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两个黑影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向前匍匐，一点一点接近了那些夺取无数人生命的壕沟区，这两个人“全副武装”一副蝙蝠侠的行头，宽大的黑色披风将他们和大地融为一体，发明者洋洋得意称这是二十一世纪的忍者服，不过也有人说这更像裹尸布，结果当即被罚打扫了一个星期的厕所。

    接连过了几道壕沟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到第五道壕沟时，终于发现了异常情况，手腕上的指示灯一闪一闪，表示发现周围有电子发射装置在工作，按照探测仪的指示，他们终于找到了发射源，它埋在壕沟壁上接近地面，经过小心挖掘，一枚电池大小的战地检测器终于露出了面目。两个人不禁发出一阵轻声欢呼，其中一个人正准备伸手去拿，另一个人急忙拦住了他：“别随便乱动，你知道它会不会招来日本鬼子的炮弹？”

    “那怎么办？”另一个人有点遗憾。

    “别急，先让我想想，啊哈，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快说”

    “你说鬼子为什么要挖这些战壕？”

    “为什么？”另一个人傻傻地问道。

    “我看是为了防水，可能这东西怕被水泡，所以才要挖这么多的壕沟来排水。”

    “还是老大英明，不过这三更半夜的荒郊野地，咱们上哪去弄水啊？”

    “你小子平时泡美眉鬼主意多多，怎么一遇到正事脑子就锈逗了。水没有，尿你也没有吗？哈哈”老大憋不住笑道。

    在前沿阵地观察观察所，军需处上尉王胖子急得团团乱转，看得班长赵德明眼直发晕，他不耐烦的说：“胖子你就别转了，我头都快被你转晕了。我想这两个小家伙不会出什么事，现在你急也没有用。”

    王胖子急吼吼地冲到他面前：“你头晕算什么，要是那两个混蛋回不来的话，我的脑袋都要掉了。”

    战士小孙见不得王胖子那副胆小如鼠的德性，故意调侃道：“掉就掉吧，反正不是我们的脑袋。”

    “你……”王胖子差点被气晕过去。

    “你们别吵了，他们好像回来了。”一直盯着前沿阵地的战士小张突然发话。

    果然，不一会两个人东倒西歪连滚带爬进了战壕，王胖子恶狠狠地冲揪住他们俩，吼道：“你们这两个混蛋，想害死我啊！”

    “那后来呢？”叶小彤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她表哥国歌催问道。

    “后来我们把那个检测器给了王胖子，让他回去领功受赏去了，你没看当时他高兴得那样子，就像捧着个金元宝一样。”杨少披着个大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笑着说。“老大，你去洗洗吧，泡一个澡可真舒服啊，我现在才知道和平的可贵啊。”杨少伸了个懒腰。

    “你先坐一会儿，我先去洗个澡。”国歌急不可待地冲进了浴室。望着他的背影叶小彤神情落寞地苦笑道：“你们可真够奢侈的，整个上海断水断电已经一个星期了，你们竟然还可以泡热水澡，你知不知道现在黑市上一瓶矿泉水都快卖到10美金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价还是老大给定的呢？”杨少一高兴不觉中说漏了嘴。

    “你说什么？什么价是表哥给定的？”叶小彤追问道。

    “我什么都没说，我肚子饿了先去吃点东西。”杨少发现自己闯了大祸，急忙想开溜。

    “你别走，这件事你得说说清楚。”叶小彤不管三七二十一揪住杨少就不放。杨少也不敢跑，一跑身上的浴巾就给拽掉，那可就春光暴露了。

    “你松手，我里面可是什么也没穿，你在不松手我可就要喊非礼了。”杨少满脸通红恐吓道。

    “那你就喊吧，就算喊破嗓子也没有用，要知道在这个地下室里可没人能救得了你。”叶小彤故意装出一副强暴的嘴脸。

    “我不能说，说了老大非杀了我不可。这样好吧，这次你要的食品我给你打九折。”杨少贿赂道。

    “不行！”叶小彤断然拒绝。

    “八折！不能再低了。”杨少一副要吐血的样子

    “五折！要不然没商量。”

    “小姐，你这是要逼我跳楼啊，我还活不活了。”杨少厉然变色，“这不可能，顶多算你七折，这可是成本价了，不成交拉倒。”

    “六折，要不然我就对表哥把一切都抖出来。”叶小彤吃定了杨少，丝毫不让。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六折五，不许向老大透露一个字，不然咱们一拍两散。”杨少怕时间拖久了，国歌洗完澡出来那可有什么都露馅了，只好忍痛低头。

    “成交！”叶小彤高兴得与杨少击掌定约。

    “成交什么？”恰好这时候国歌的师兄方天觉从外面回来了。

    “没什么，小彤在敲我竹杠呢？”杨少赶紧把话岔开，“夫子，今天又去参加军训去了？”

    “是啊，不过是走走过场，又是走正步，跑操，练匍匐那一套，连枪都不让打，我看还不如修街垒更实在一些。”方天觉发牢骚道。

    “那怎么办，上海一百万民兵后备役，每人打一枪那可就是一百万发子弹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部队哪有这么多子弹让你们浪费。再说如果上海真到了打街战的时候，那些民兵除了消耗弹药也没什么大用，你以为现在的战争还是二战，靠人民战争就能打败鬼子？”杨少又开始卖弄他那一套现代战争理论。

    “那你又有什么好办法？”国歌走出浴室，一边擦着头上的水一边问道。

    “我又有什么办法，反正鬼子如果进城了我就躲在这个地下室里哪也不去，老大我可是有言在先，像昨天晚上那样危险的事我可再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杨少愤愤然道。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福星啊，再说了兄弟一场，当英雄的机会我怎么好意思独吞呢。”国歌嘻嘻哈哈搂住杨少肩膀说。

    “表哥，为什么他是你的福星？”叶小彤不解问道。

    “你没听人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的道理吗？有他这个坏蛋陪着我，虽然活不了千年，百八十年我想是没问题的。”国歌故作一本正经的说。

    叶小彤和方天觉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你知道我是个坏蛋就好，老大我可不是开玩笑，我可不想当什么英雄烈士，到时候你可别勉强我。”杨少没有笑，相反脸色还有些凝重。

    “好了，别那么严肃，鬼子不是还没打过来吗？到时候什么情形谁又能说得准，你这个人我又不是不了解，英雄是不会去当的，至于汉奸，那就难说了。不过别担心，有我这个好人天天熏陶你，你是没机会当汉奸的。”国歌继续开玩笑道。

    “滚你的蛋，你才去当汉奸呢！”杨少笑骂着一脚踢去。

    在嬉笑打闹中“花果山”的每周例会又开始了。

    “我刚去了一趟花果山，把这个星期苏瑾和王动从国外发回来的资料带来了，你们先看看。”方天觉将一叠打印资料分发给大家。

    “我可真想他们啊。”叶小彤轻声地说。

    “当初让你和他们一起出国，你死活不走，现在知道后悔了？”杨少嘲笑道。

    “小狗才后悔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缺乏爱国心啊！”叶小彤反唇相讥。

    “我是缺乏爱国心，可这又怎么样。你有爱国心又有什么用？哪一次没吃的不是我救济你们，要是没有我你们那个女子民兵连能活得这么滋润吗？我的连长大小姐。”杨少不无蔑视地说。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能安静一点，烦不烦。”国歌突然发火道。杨少和叶小彤这一对冤家对头才乖乖的闭上嘴。

    “怎么了，表哥？”叶小彤小心翼翼地问，她见国歌满脸阴沉的样子，知道又是不好的消息。

    “你自己看吧。”

    原来是王动发回来的一份最新战况简报，自从美国切断了中国对外海地电讯光缆，国内就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幸好国歌有先见之明，在战争爆发之前看形势不妙就帮苏瑾和王动移民澳大利亚，在海外建了个据点。现在国歌的海外生意基本上由这两个人在海外运作，国歌通过自己的秘密商业电台一直与他们保持联系，让他们在海外组织购买一些禁控物资运回国内卖给军方，这也是为什么得知国歌和杨少到前线探险，把军需处王胖子急得要吐血上吊的原因。

    “师兄，你看这战局形势将来会怎么发展，怎么咱们总是打败仗？”国歌有些烦躁的问。

    “还能怎么样，咱们的武器太差了，现在太空权和制空权都没有，除了被动挨打还能怎么样？”杨少唉声叹气道。

    “现在的上海就是整个中国缩影，在战略上被美国包围，在战术上又面临着日本咄咄逼人的攻势，虽然还没被破城，但已经是孤城一座了。现代战争打得是经济实力，目前中国从国内来看经济已经全部瘫痪，从国际来看缺少强有力的外援，正应了那句古话：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我个人感觉看将来的形势很危险，咱们要早作打算。”方天觉不太乐观地谈自己的看法。

    “你们两个也太悲观了吧？”叶小彤不满地说。

    方天觉苦笑道：“我没法不悲观，如果你多读一点史书就会知道被围城的滋味是什么样了，饿殍遍地，易子相食，历史上被长期围困的城市，70％以上的平民是死于饥饿而非战乱，那简直人间活地狱。现在小日本对上海只困不攻，做得是以困逼降的长远计划。上海还没到围城最惨烈的时候，你想想上海如果被困半年会是个什么样？要知道整个上海可是有1600万人口啊，这1600万人如果失去了外援光是吃饭饮水就是个大问题。我看要不了多久，上海就要闹粮荒和水荒了。”

    “所以说，如果你将来不想吃人肉的话，现在吃饭就节约点，你们那帮女将也太能吃了，简直就是一个饭桶连。”杨少开玩笑故意吓唬叶小彤道。

    这次叶小彤可没笑，她脸煞白的望着表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和绝望。

    见她被吓成这样，国歌心中不由一痛，连忙说：“表妹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没事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能让你挨饿。”

    “那其他人怎么办？那些老人和孩子怎么办？他们可不像你这样有钱，可以有充足的食品，可以每天洗热水澡。你也能让他们不挨饿吗？打起仗来你也能让他们躲到这里来吗？”叶小彤激动地发泄自己的恐惧，最后竟失声痛哭起来。

    少女的悲苦的哭声在宽敞明亮的地下室里回荡，虽然室内安有空调，温暖如春，可是三个大男孩的心却像坠入冰窟一样，刺痛内腑，骨彻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