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前的春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在中国南京的市中心，一家鱼贩在那段时间卖的带鱼比平时多出许多。位于南城的一处破败的购物中心里，花店的玫瑰销量上升。

但是，商场里几步之外的一家灯具店，销售并未恢复。在郊区的一家英菲尼迪汽车经销店，客流量增加了百分之二三十，但尚未转化为销量。

“疫情前期对经济有影响，现在可能有一些体现。今年我们估计会有好转，”该经销商的营销经理伊迪丝·徐周四表示。

 中国放弃“清零”政策、任由病毒席卷人口并造成致命影响两个月后，经济开始复苏。去年春天上海封城以及深秋许多城市遭遇封锁期间，消费者支出长时间停滞，如今人们又开始花钱了。工厂和港口运行平稳，结束封城解决了过去三年困扰全球供应链的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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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薄弱之处依然存在，人们所期待的大流行后“报复性消费”的热潮尚未实现。国内航空旅行、旅游支出和地铁客流量较一年前均大幅上升。但它们尚未回到大流行开始之前2019年的水平。

中国国务院押注消费支出将复苏，但为了做多手准备，它在1月28日的一次会议上承诺，将继续实施经济刺激措施。国务院表示，去年经济不景气时计划的大型基础设施项目应该继续。小型企业将继续享受各种税收优惠。

国务院还承诺采取进一步措施，促进汽车和其他昂贵商品的销售。在2009年，中国从全球金融危机中迅速反弹的部分原因是大幅削减了汽车和家用电器的消费税。

“中国经济最大的潜力在于14亿人的消费，”中国的新闻报道援引国务院总理李克强的话说。

全世界都在密切关注。许多投资者和经济学家预计，中国的经济增长率将大大高于去年勉强实现的3%。但几乎没有人指望会出现像2021年那样的反弹，增长率高达8.1%，当时中国从大流行之初武汉76天的封锁中迅速恢复过来。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上周一预测，中国经济今年将增长5.2%。投资者已经在大量押注经济的复苏。

在上海和深圳股市，大公司的股票较10月底的低点上涨了18%。尽管一些交易员担心中国复苏的力度，周五出现小幅抛售，但股市还是成功实现了这一增长。

“下一阶段可能需要更好的经济数据，”麦格理证券经济学家胡伟俊表示。

悬而未决的中国经济取决于需求：中国商品和服务的巨大产出将有多少被国内外消费者购买？去年底，中国对美国和欧盟的出口大幅下降，这是因为企业和个人的购买力受到高通胀的挤压。

房地产仍然是中国最大的担忧之一。建筑业占全国经济产出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包括钢铁、水泥和新房装修。

从2021年秋季开始，开发商、房主和投机者多年来的大量借贷引发了一场缓慢崩盘，至今仍未结束。由于大批开发商在2021年底和去年全年陷入困境，无数预付了房款的家庭遇到楼盘烂尾的情况，许多想要买房的人仍然感到紧张。

与去年同期相比，上个月的新房销售量有所下降。房屋销售的疲软进而也影响了家居用品的消费需求。

南京一家灯饰店的经理应永祥（音）仍在等待客人的回归。“疫情放开后，生意没什么变化，”他说。

比起去年同期，在刚刚过去的一周春节假期，影院票房收入出现反弹。

25岁的任学杰（音）说，他都快记不起上次去电影院是什么时候，因为疫情限制，他去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中。

“现在没有那么多疫情限制了，今年应该会多去电影院，”他在南京一家影院等待一部中国动画影片放映时表示，这座有800万人口的中东部城市曾是中国的首都。

尽管全国春节票房比一年前有了大幅增长，但仍比2021年春节期间的最高纪录低了13.6%，当时武汉封城似乎战胜了疫情，中国也迎来了一波消费热潮。

电影业是受到疫情和“清零”政策持久打击的众多行业之一。自2020年以来，疫情已经迫使中国近三分之一的影院倒闭。

去年“对我们来说真是艰难的一年——我觉得我们比以前还要努力两三倍”，光峰科技总经理李屹表示，这家激光显示屏和电影放映机制造商位于毗邻香港的深圳。“我们都对生活恢复正常感到十分兴奋。”

中国各城市还承受了建造大量隔离场所、新冠检测站点和实验室的负担，以及中央政府强迫它们进行的其他投资，这些投资很难用于其他用途。中国东部山东省省会济南上个月宣布，将把新建方舱的650个房间改造成人才公寓，供附近工业园的技术工人入住。

相较之下，中国庞大的制造业似乎安然渡过了疫情在去年12月的迅猛爆发。

菲特制药是一家领先的德国制造商，生产将医药化学品制成片剂的机器和设备。去年12月，在短短几天时间里，病毒就席卷了该公司南京工厂和办事处五分之四的员工。但该公司中国业务总经理安睿史(Andreas Risch)表示，大约140名感染员工都没有出现重症，所有人都很快康复。

安睿史说，由于药品需求旺盛，菲特制药12月加班交付的设备数量几乎是往年同期的两倍。疫情暴发期间，该公司附近为设备提供钣金件和其他部件的企业也能够按时交货。

但这种支出对中国经济的提振可能只是暂时的。纽约荣鼎咨询的合伙人荣大聂(Daniel Rosen)表示，由于出口预期不确定，地方政府缺乏建设项目资金，房地产行业还举步维艰，中国经济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中国消费者的持续支出。

“现在需要大规模的家庭消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