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7日，中国四川泸州市委市政府召开媒体通气会。泸州市公安局局长何绍明通报了“关于泸县太伏中学学生赵某死亡的有关情况综述。”通报称，调查结果确认，赵某的损伤为高坠伤，无其他暴力加害形成的损伤，可以排除他杀。于是，之前网传中五个领导的儿子胁迫死者目前被证实系谣言。

2017年4月1日，四川泸县一学生死亡，引发巨大舆论漩涡。图为死者赵某（右一）生前照片。（图源：时事政治观察公众号）

新华社的质问

此次泸州事件笔者最早是在周一（3日）从某个微信群得知。一方面因为近些年有关校园暴力、坠楼等类似事件并不稀奇，另一方面当时山东辱母案正在霸占各种舆论头条，再加上微信群消息太多，并且真假难辨，笔者当时也并未多关注。

只是，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从当今社会众多事件和舆论封锁中“脱颖而出”，成功发酵成为社会公共话题。当然，让这件事情的关注实现质变的是中共喉舌“新华社”。新华社在北京时间4月5日刊登了题为《拿出澄清谣言的事实需要多久——三问四川泸县校园死亡事件》的报道。当然，这篇文章在一些网站中已变成了“404”。

事情到了今天，无论是官媒还是自媒体，想必都发出了“政治正确”的评论。批评地方政府对舆论的严格控制，也批评地方政府对舆论引导的失控。这种类似现象不是第一次出现，应该也不是最后一次。中共高层把执政目标定为“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只是每次事件发生后才会发现，中共高层的思想似乎已进入“现代社会”，基层的治理却仍在“原始社会”。

问题到底处在哪里？

李达康书记与唐太宗

事实上，中国是一个容易办成事情的国度，也是一个不容易办成事情的国度。在中国最近热播的反腐大剧《人民的名义》中体现出这一点。市委书记李达康一个电话就能让地方区县警察局局长18分钟内将本已“吃定”的“犯人”变成“好人”带到面前，而地方区县也能背着李达康拖欠群众的安置费用。

笔者在北京某校园中随即问了几位同学和路人，问是否看过此剧，印象最深的是谁。“达康书记好帅好萌”、“老检察长的故事好感人”，“张丰毅演的沙书记好亲切”……

著名演员吴刚在《人民的名义》中饰演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图源：VCG)

的确，这部剧人们总会看的畅快淋漓，毕竟在剧中正义总会战胜邪恶，剧中也会有熠熠闪光的“英雄人物”——空降的省委书记，带着尚方宝剑的新反贪局局长，退居二线却说话仍有分量，同时并且闪耀着“光辉党性”老检察长，雷厉风行萌帅萌帅的达康书记……

这些人，中国人从来不会陌生。因为中国人有着几千年来的“贤君良臣”崇拜，渴望自己的父母官是“青天大老爷”。这种崇拜本质上是渴望权力与善融合，并且渴望这个善良的权力越大越好——海瑞、包拯、岳飞、唐太宗……

只是，中国人美好的愿望随着历史周期律一次次兴起却也一次次破灭直到今日。著名的毛泽东与黄炎培延安对语似乎是中共对于这种几千年崇拜给出的一副药方，只是这付药方随着时间变质，中国出了个红太阳。

不找市长找媒体

现实中基层治理的确有着很多复杂性，为了头上的顶戴花翎，开拓新的官员不仅受到同僚的排斥，自己同时也会面对巨大风险，就如从基层上来的达康书记，如果没有“后台”，官场“毕业”后也最多临退休给你个副局级待遇。于是，懒政惰政和维稳思维成为中国官场最为典型的形式和心态。而受到领导重视的项目却谁也不敢拖沓。就如这场泸州风波，若不是捅到了“天”，笔者认为通气会也不会如此快出台，这不怪新华社质问“拿出澄清谣言的事实需要多久”。

这一切都是官本位导致。在校园中，当笔者问及“看过此剧，你是如何看待制度和人”时，这些学生大多更相信制度，同时也提到人在其中的重要性。笔者相信，这种共识是多年来教育的结果，是舆论宣传的结果，也是人类理性的结果。

不过制度建设任重而道远。在近些年众多社会公共事件中，相较于制度化的信访，通过媒体曝光解决问题似乎更有效果，即便网络媒体也是障碍重重。对此笔者也有亲身经历。在去年冬天，笔者小区的暖气已过日期却迟迟未达到供暖标准。在小区住户的微信群中，一个人提出把这个事情告诉媒体，其他用户纷纷赞成。果然，经过媒体的曝光，“上边”果然重视起来，暖气也逐渐好转。

市场经济中，提倡“不找市长找市场”，是因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应该发挥决定性作用。而在公共生活中，“市长”应该发挥主导作用，并且，“市长”不应该“人”化，而应该制度化。另外，这个“市长”的内涵应该更广泛，代表基层人大代表、信访办主任、村委会主任等一些可以让人们轻松解决事情的那些人，代表人民的名义。千万不要让媒体抢了“市长”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