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到人家串门夸夸人家孩子好看是中国人最起码的客套，所以才说温家宝给法国的这几句拜年嗑说得不同寻常，虽然他批评的不是人家的孩子，而是直接说，你们家大人长得真丑！

虽然，萨科奇本来长得就丑。

据说中国总理参加达沃斯论坛期间，萨科奇正闭关在家里跟一个女巫练两腿之间的一块小肌肉，为和布吕尼床上时可以勉强“金枪出洞”，看来，法国领导人一直很好地继承着“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传统，其时，法国有250万下层民众走上街头示威，抗议萨科奇的金融求援措施惠民甚少。

1月30日，温家宝总理在访欧的布鲁塞尔行程中会见当地华人和留学生，在讲话期间主动说，“听说法国大罢工的范围相当广”，是因“政府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不力”，这是对“我们领导者的决策力和行动力的考验；面对金融危机，必须要有信心、勇气及迅速果断的措施应对。快了，就可以事半功倍，慢了，就会事倍功半。”

温总其实是说，你萨科奇已经慢了。

是啊，天天想着跟老婆修欢喜功的这位总统，哪有功夫“快”呢。

但这仍然也可能被证明中国领导人在欧洲的影响力确实在下降，如是在40多年前（1968年），毛爷爷一句话，就能让巴黎百民众走上街头搞五月革命的。

温总罕见地负面评价萨科奇，被媒体诠释为中法外交仍处在低谷没有走出的表征，这次法国本来想搞个中法建交45周年的国家级活动，据说因中国政府没赏脸而取消了，而刚刚中国还高调庆祝过中美建交30周年。

其实，我想除此之外应从温家宝的这番表态里读出的另一层意思：

就在温家宝做出上述表态的当日，中国航空工业集团（中航工业）直升机公司旗下的哈尔滨飞机工业集团有限公司（哈飞集团）等中方合作伙伴与空中客车中国公司在西班牙马德里签署了《哈尔滨哈飞空客复合材料制造中心有限公司合资合同》，这笔中欧在哈尔滨共同建设复合材料飞机零部件制造中心的生意终于谈成，而正在西班牙访问的温家宝总理和西班牙首相萨帕特罗共同出席了签字仪式。

2008年11月7日，我曾发表过一篇博客《歼10是如何把空中客车打回无赖相的？》，谈到新成立的中航工业集团与欧洲空中客车公司在哈尔滨的一笔合作，即在哈尔滨建立复合材料飞机零部件制造中心（为空中客车新型宽体客机生意零部件）的谈判，因为欧洲空中客车方面提出太过苛刻的条件而陷入僵局，例如在前一项谈判中，欧方对空客外专人员设置了大量补贴类费用，甚至要求其外专人员家属费用乃至未婚伴侣的费用也要进行补贴。

首先透露谈判陷入僵局的是中航工业的某位发言人，珠海航展期间，中航工业的这个表态表明中方已被空客方的无端无礼要求激怒了，倒是空客公司对此问题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其它。

其实，中国的国家级航空制造集团与客中客车公司的这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合作生产协议的肇始还是2007年11月法国总统萨科奇访华期间，是中法“亲密”关系下的一个子项，拥有一流的大型客机研制和生产经验的空中客车公司能够向与中国合作的合资公司转让一部分技术，对中国航空制造业来说当然是件大好事，而对空中客车公司来说，和中国的合作决定着它们在这个未来全球最大的航空市场上比波音又占到一份先手。

到2008年7月，一条哈飞将与空客共建飞机零部件制造中心的消息再次见报，根据合同，合资的复合材料飞机零部件制造中心将于2009年初建成，哈飞集团将拥有80%的股权，空客中国公司拥有20%股权。制造中心将为空客A320系列飞机生产零部件，同时参与空中客车A350XWB宽体飞机工作包的产业化和批量生产。制造中心将按照空中客车公司的标准和工艺进行生产。而中国国内共有6家航空企业直接参与为空中客车飞机生产零部件的合作，其中包括机翼部件、紧急舱门和维修工具等。据了解，空中客车与中国航空工业的合作总值将在2010年达到每年2亿美元，到2015年达到每年4.5亿美元。

这份意向框架性合同甫一公布的7月17日一开盘，哈飞股份就牢牢封在涨停板上，并带动当天的航天军工板块上扬。A320系列飞机是空客订单量最大（约占确定订单量的38%）也是最成熟的机型系列，为这个系列的飞机生产零部件使合资公司短期内就可能有订单任务，生产经营能尽快进入正常状态。该公告对公司股价有强烈的催化剂作用，这一合作普遍为中国市场所看好。

而之前温家宝总理亦是中航工业与空中客车进行战略合作的积极推动者之一，两间公司之前在中国的合作，温总理也是协议签订会到场的常客。

但是，由于去年11月6日，中航工业一集团和二集团正式合并为中航工业集团，中航工业集团也正式成为中国150座以上大飞机研制的第一承制商之后，已经签订了细致的框架协议的哈飞与空客的这单生意一下子出现变局，空中客车显然不希望中国的大飞机项目在自己与中航工业的合作中能获得任何的技术或其它方面的好处，当时我亦分析，这单生意遇阻亦与空中客车的两个股东，即欧洲最大的两个军火供应制造商欧洲航空防务航天公司（EADS）和英宇航系统公司（BAE）不能接受来自中国的新竞争对手，新近整合了中国最大航空制造力量的中航工业集团崛起有莫大关系。

当然，还有一个主导或者导火线是以萨科奇为首的法国政府在2008年在如会见达赖等一系列问题上不断给中国“上眼药”，法国总统当时是欧盟轮值主席，而法国也是空中客车最大的股份持有者，在中欧间的这份合作项目上，欧洲有技术优势，而法国人不但让空客凭此占了中国合作方多多便宜，甚至更试图在这笔合同上无限期拖下去，用业内人的话说，围绕这单生意，空中客车之后给出的一系附加条件到了让中国方无法接受的程度。

怀疑此中有一种阴暗心态在作祟也不为过。

就是给你拖下去。

但现在看来，他们最后还是没有阻止《哈尔滨哈飞空客复合材料制造中心有限公司合资合同》1月31日在西班牙马德里最后签署，根据合同，合资公司于2009年设立，为空中客车A350 XWB宽体飞机项目生产主要零部件。中方企业将拥有80%股权，空客中国将拥有20% 股权。在中方企业的80%股权中，中航工业哈飞集团将拥有50%股权，哈飞航空工业股份有限公司（哈飞股份）、哈尔滨开发区合力基础设施发展有限公司、中国航空科技工业股份有限公司（中航科工）将分别拥有10%的股权。制造中心预计于2009年9月投产，同时共同建设的新厂预计于2010年年底投入使用。

中航工业哈飞集团/哈飞股份董事长庞建在签字仪式上表示：“制造中心合资合同的签署标志着哈飞与空客的工业合作关系取得了历史性突破，哈飞与空客已经缔结成为利益共同体，共享发展成果，共同面对当前世界经济衰退给航空工业带来的严峻挑战；今天我们就用行动对这一挑战作出了强有力回应，这源于我们对中国经济未来发展的信心，以及对中航工业和空客未来发展的自信和信心。今后，我们将进一步促进和拓展双方的战略合作。”

8比2的持股比例显示中方在这项合作中占有优势，虽然为人关注的空中客车公司将在这项合作中付出的技术转让深度能达到什么程度仍然没有公布，但显然之前阻碍双方合作的关于中航工业作为中国大飞机主承制商这类的敏感问题显然被欧方忽略了，而这项合作中法国政府的干预显然也被绕过了。

虽然，这笔合同的总标的额与林左鸣领导下的中航工业集团过万亿的目标产值没法相比，但中方在这笔合同谈判中一直坚持的理性而强硬的姿态，以及预期目标的达成，都为今后中国企业参与国际合作提供了又一个很好的先例。

说小一点，即使在珠海航展期间中方通过多种渠道向媒体主动公布合作因对方原因遇阻从而给对方造成舆论压力的方式，也足为借鉴。

现在，没有法国，没有萨科奇，中欧之间一样做生意。

尤其是现在的境况下，没有生意做对任何一个企业都是灾难。

当然，与诸如拥有高超大型客机制造技术的空中客车这样的国际大公司进行有效率的深度合作，也是中国大企业在全球金融危机下提升自己、开拓国际空间的必选项，温家宝此次欧洲之行，前台是政治，后台仍然跟着一支声势浩大的企业部队，中国企业和中国经济想躲在港湾一隅逃避危机的可能性已经被证明为零，而利用大气候的严峻勇于出击智于寻找，制造新的增长点（其实哈飞与空客的这单合作只是圆满了前约）才是上上策。

全球金融危机和欧洲经济形势恶化是推动中航工业最终拿下哈飞与空客这笔合同的主推力，正是这样的环境让中欧之间的力量比较发生微妙易位，这时尤其考验企业决策者的胆识，温家宝说“领导者……面对金融危机，必须要有信心、勇气及迅速果断的措施应对”中就有这样一种意思在的，这与他一直强调的“信心”的内容一致。

现在，许多人很容易会把温家宝的这番话理解为中国总理借由法国民众大罢工揶揄此时还狂练欢喜功而政事无作为的法国总统萨科奇，像是一番出气话；其实我倒觉得这句话更是说给中国人自己听的，说给那些同此凉热下的中国大企业家和封疆大员们听的。

是这笔冷中犹热的合同给了我们的总理这样的底气。

有生意，就是胜利。

司馬平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