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核”防空的疯狂岁月

　　译者注：本文原文发表在2012年7月份出版的美国《空军》杂志（AIR FORCE Magazine）上，原作者是克里斯托弗•布莱特（Christopher J。 Bright）。布莱特是一位历史学家，本文是根据他的著作《艾森豪威尔时代的本土防卫：核防空武器与冷战》（Continental Defense in the Eisenhower Era： Nuclear Anti-aircraft Arms and the Cold War，由国际知名的社科类出版商Palgrave Macmillan出版）一书的内容改编的。译文所配图片有改动。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美国空军装备了数以千计的以‘核’为战斗部的武器，并随时准备保卫美国不受苏联轰炸机的侵犯。”

　　一架康维尔F-106“三角标枪”截击机正在发射一枚“妖怪”（Genie）空对空核火箭弹，照片摄于一处靶场上空

　　背景概述

　　几十年来，美国空军的截击机部队一直时刻处于待命状态，随时准备保卫美国不受苏联轰炸机的攻击。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在美国全国各地，截击机的机组成员们时刻处在戒备状态，他们能够在短短几分钟内起飞，在纵贯整个北美大陆的由空军雷达站组成的网络的引导下截击来犯的苏联飞机。

　　不过，几乎已经被人们忘却的是，这些截击机和美国空军装备过的数百枚“波马克”（Bomarc）远程地对空导弹都曾搭载过小型核战斗部。对美国本土防御的关注起源于二战后美国人越来越深的忧虑──随着轰炸机的飞行速度和巡航高度不断增加，要想摧毁一架正在飞行的飞机变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防空高射炮已然是无效的了，空对空作战呼唤着高性能截击机的出现──她可以锁定某个目标，飞得足够高、足够快以便捕获这个目标，然后与其进行一场长时间的战斗。

　　美国空军研制的“波马克”远程防空导弹，外观类似一架小飞机，由波音公司和密歇根大学航空研究中心联合研制，采用当时非常先进的冲压发动机，飞行速度为2.8马赫，飞行高度20000米，战斗部是一枚爆炸当量接近1万吨的W-40型核弹头，导弹采用无线电指令制导和主动雷达制导相结合的复合制导方式。照片所示的是位于新泽西州麦圭尔市的麦圭尔空军基地（McGuire AFB）附近的一处“波马克”导弹阵地，该阵地是第一处被宣布具备了作战能力的“波马克”导弹阵地

　　1949年8月苏联成功地爆炸了其第一颗核弹，这让美国现有防空武器的不足之处更加凸显。由于超级大国之间的关系持续紧张，美国的领导层开始对遭受苏联轰炸机空袭的前景感到担忧。虽然对美国城市或国防设施的空袭在任何情况下都将是破坏性的，但核攻击导致了造成更大的破坏和更多的人员伤亡的可能性。一种认为“美国需要更好的防空能力”的心理开始迅速滋长起来。

　　早在1951年，美国空军就开始考虑研发核防空武器。这种武器具备的破坏力和大爆炸当量降低了对精度的要求，并增加了对前来攻击的飞机造成确定毁伤的可能性。然而，在20世纪50年代初，美国的核爆炸装置的大小和重量使得研发这样的武器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不过，在短短几年之内，核武器设计和生产方面的惊人进步意味着美国已经能够研发并获得大批具有极高的安全性、体积相对较小、重量相对较轻的核弹头。

　　自1950年以来，波音公司和密歇根大学航空研究中心（Michigan Aeronautical Research Center）一直在为美国空军设计地对空导弹。最终他们研发的导弹被贴上了一个较为“尴尬”的名字──其是用波音公司名字的前两个字母（Bo）和密歇根大学航空研究中心的首字母缩写“MARC”组成的。“波马克”（Bomarc）导弹由一台火箭助推器垂直发射升空，然后由两台冲压发动机推动飞行。

　　照片中的这位模特名叫弗朗•弗罗斯特（Fran Frost），她当时正在一次美国全国美发大赛中为一位来自犹他州的美容师担任发型模特。弗朗•弗罗斯特此时正在与一枚“波马克”导弹的复制模型合影并摆了一个“pose”。为弗罗斯特设计发型外观的美容师据说是把这款导弹的“嗡嗡声”作为了灵感。当时曾有媒体指出，“波马克小姐”的“发型”（即导弹的弹头外观）表明，这款导弹的“核有效载荷”已经实际投入了使用

　　导弹被赋予了“IM-99”的代号──“IM”是“拦截导弹”（interceptor missile）的首字母缩写。“波马克”导弹的设计指标是可以在高达80000英尺（约24384米）的高空飞行400英里（约644千米），同时在大部分飞行时间里可接收从各个地面站传输来的制导信号；当导弹接近目标时，弹载雷达将接管制导系统并完成拦截。

　　1953年，美国联合防空委员会“明确建议”要部署核防空武器。为此，美国空军决定，一旦这款先进的导弹在研发过程中所面临的种种复杂挑战得到解决，就立刻为“波马克”导弹安装一枚当量为6500吨的核弹头（大约为广岛原子弹爆炸威力的一半）。

　　由于担心美国本土在苏联轰炸机面前正变得越来越脆弱，特别是在苏联于1953年成功地爆炸了热核装置之后，美国的政治领导者们已经没有耐心再等待“波马克”导弹的日臻完善了，并且也等不及要陆军部署远程的“奈基•赫克里斯”导弹了。对此，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授权美国空军研发“妖怪”（后来被命名为AIR-2A）无制导空对空核火箭弹。这种火箭弹由道格拉斯飞机公司生产，是一种结构相对简单的武器，可搭载一枚当量为1500吨的核弹头（大约为广岛原子弹爆炸威力的九分之一）。“妖怪”核火箭弹可以迅速完成发射准备，并适合由进行了特殊改装的诺斯罗普F-89“蝎子”战斗机挂载。

　　“奈基•赫克里斯”远程防空导弹。“奈基”防空导弹共有Ⅰ和Ⅱ两种型号，其中“奈基”Ⅰ型导弹又叫“奈基•阿贾克斯”（Nike Ajax，实际上按照希腊语的发音译为“埃阿斯”更妥），这款导弹在1953年装备部队后因结构复杂、抗干扰能力差、精度低而迅速被“奈基”Ⅱ型取代。“奈基”Ⅱ型导弹又叫“奈基•赫克里斯”（Nike Hercules，严格说来译为“赫拉克勒斯”更妥，但译者接触的多数资料都将该导弹的名字译为“赫克里斯”，故在此也沿用了这一历史译名），这是一种采用雷达跟踪、无线电指令制导的全天候中高空导弹武器系统

　　美国空军在1957年1月1日宣布“妖怪”具备了初始作战能力。当时，美国空军在密歇根州北部的沃特史密斯空军基地（Wurtsmith AFB）和旧金山市郊外的汉密尔顿空军基地（Hamilton AFB）准备了少量“妖怪”核火箭弹和15架能够挂载这种火箭弹的截击机。几个星期后，经艾森豪威尔总统批准，五角大楼宣布已经“出于防空目的而在美国本土开始部署核武器，核防空武器现在已经被研发了出来，这是迄今为止防范空袭的最有效方式”。五角大楼在其声明中接着说：“将这些新式武器整合进我们的防空体系中对我们的国家安全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也许，今天的人们可能很难相信，上述声明得到了当时各大报纸媒体、各级政府官员和其他人等的广泛认可，而且毫无疑问在整个这段时期这些核火箭弹和其他核防空武器都被列入了美国空军的装备清单中，且它们几乎没有受到过抗议和反对。没错，就是这样，即使在当人们知道艾森豪威尔总统（及其继任者）授权或“预先授权”作战指挥官在遭受苏联轰炸机袭击之后的混乱时期无法从最高文职领导人处获得命令时可以自主发射核武器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射击约翰

　　1956年4月，艾森豪威尔总统签署了《防空核武器经费授权法案》，该法案授予了军方“在美国抵御空袭的某些情况下，例如当一架飞机‘发起敌对行为’或表现出‘明显的敌对意图’时”先于敌人使用核武器的权力。1957年，北美防空司令部参谋长厄尔•帕特里奇将军（Gen。 Earle E。 Partridge）在一次接受《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的采访中不小心透露了该政策的存在，结果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对此，美国空军也急于表明，核防空武器不会给地面上的一切造成伤害，因为这些武器的爆炸当量足够小（只有千吨级），且只被用来在很高的高空作战。结果，在1957年7月，美国军方联合原子能委员会（Atomic Energy Commission）在内华达试验场进行了一次实地核试验──从一架专门改装的F-89战斗机上发射了一枚核空对空火箭弹。

　　防空司令部的新闻发言人亚瑟•奥德菲尔德上校（Col。 Arthur B。 Oldfield）后来回忆说，帕特里奇将军当时指示他在介绍“妖怪”核火箭弹时使劲夸奖一下。他说，帕特里奇将军“想要让这款武器‘变得家喻户晓’”。有5位在防空司令部工作的军官在听说了这项任务后表示愿意自愿站在“妖怪”核火箭弹爆炸火球的下方以亲自证明这款武器不会对地面上的人员造成伤害。这次实验行动的代号为“射击约翰”（Shot John）。

　　“射击约翰”试验中“妖怪”核火箭弹爆炸后产生的“蘑菇云”

　　“妖怪”核火箭弹将在指定的“空中零点”（air zero，这是一个专用名词，用来指代原子弹在空中的爆炸中心点）被引爆 ──位于5名志愿者和1名空军摄影师头顶上方18000英尺（约5500米）的空中。这些军官们站在一块写有“地面零点 5人”（ground zero population 5）字样的纸板旁边，这块纸板是一张衬衫包装里面的硬纸板，上面的字样是奥德菲尔德上校亲手写上去的。

　　诺曼•班丁格尔少校（Maj。 Norman Bodinger）通过无线电向这次试验的指挥中心汇报着具体的过程。他的通话在冲击波袭来时暂时中断了（译者注：原文如此，似乎说在核电磁脉冲的影响下无线电通话中断要更合适一些）。地面上的观察员们在核爆炸过后经历了短暂的“恢复期”，接着他们开始相互兴奋地握手并围在一起庆祝。

　　照片中的这5人就是那5名愿意担任志愿者的美国空军军官。1957年7月19日，一枚“妖怪”空对空核火箭弹在内华达州测试场的上空被引爆了，爆心就位于这5名志愿者的头顶上方。这次试验也是美国空军试图在部署核武器时“更加公开”的一部分（译者注：原文用的是“out in the open”，这里似乎是借用了狄更斯的那句名言“It is out in the open， and therefore under control”，大意是“公开以便于控制”）。旁边就是那块写着“ground zero population 5”的纸板

　　这种测试在今天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可在当时却得到了猎奇媒体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他们（志愿者）说，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突然间的来自空中的冲击，以及像打雷一样的拍击声’”，《纽约时报》在第二天这样报道说。“志愿者们在核爆炸后的一个小时内始终在现场并开着盖革计数器，他们表示几乎无法检测到落下的放射性尘埃。”《时代》杂志描述说志愿者们先是看到了一个“火球”，接着火球变成了“玫瑰状，或者说甜甜圈形状的云”。

　　《时代》杂志描述说志愿者们先是看到了一个“火球”，接着火球变成了“玫瑰状，或者说甜甜圈形状的云”

　　班丁格尔少校和他的同僚们在当年举办的美国空军协会全国大会（Air Force Association National Convention）上受到了隆重的款待，而且他们参加“射击约翰”的试验经历也导致他们受到了许多其他演讲会场的邀请，他们和奥德菲尔德上校在这些演讲中把美国的核防空系统大大地夸奖了一番。

　　到了第二年（1958年），已经有268架F-89战斗机进行了必要的改装，包括翼下挂架和火控系统方面的改装，目的是为了能发射“妖怪”核火箭弹。随着F-101战斗机和F-106截击机相继在1957年和1959年进入美国空军服役，这些飞机也进行了相应的改装，以便能够挂载AIR-2A核火箭弹。

　　最终，在全美国20个州的空军设施中总共成立了31支飞行部队，装备了约3150枚防空核武器──这些飞机和武器都部署在“警戒机库”附近，也就是说截击机已经加满了油、挂好了弹，并随时准备起飞。

　　除非在古巴导弹危机这种例外情况期间（在古巴导弹危机期间，截击机都是直接挂载核火箭弹飞到各个分散机场的），在其他情况下截击机绝不允许挂载核武器飞行。美军条令规定，第一架被派出去与未知飞行器进行接触的飞机必需只挂载常规武器，后续派出的截击机才会装备核武器。

　　飞行员和武器操作军官都要在相关模拟器上进行训练，并在不携带核弹头的教练型截击机上进行模拟发射训练。地勤人员也在练习从仓库中取出核武器，并迅速地将其挂载到数目众多的战斗机上。单就F-89战斗机而言，“妖怪”核火箭弹能够相对较为容易且较为迅速地挂载到其翼下。然而，为其他一些飞机挂载核武器是一项艰巨的任务。F-101“巫毒”战斗机和F-106“三角标枪”截击机挂载的MB-1型“妖怪”火箭弹（译者注：“妖怪”在1957年进入美国空军服役时被赋予的代号是MB-1，在1962年被重新命名为AIR-2A，所以会出现前后代号不统一的情况）是内置于机舱中的，要想将火箭弹装进如此狭小的空间，地勤人员需要把自己的身体使劲儿地扭曲。

　　F-106从弹舱中发射“妖怪”核火箭弹

　　F-106A使用“妖怪”核火箭弹进行截击的模式

　　所有上面这一切都是在严格的监督、严格的训练和严格的标准下完成的──美国空军核力量的标准是出了名的严格。装备“妖怪”核火箭弹的飞行中队经常要接受检查，包括突如其来的“大规模挂弹起飞”演习。如果评估结果不佳，可能就会导致中队接受纪律方面的训诫，甚至暂停中队的战备状态。即使是关于未装弹头的训练火箭的操作错误也会被认为是程序性违规的证据，因为由此不难设想，这位违规的飞行员在发射真正的“妖怪”核火箭弹时可能也会采取同样的操作步骤。

　　美国空军的一架即将执行训练任务的F-101B“巫毒”战斗机，正挂载两枚非核型“妖怪”火箭弹

　　1958年，即“妖怪”核火箭弹具备了作战能力一年之后，“波马克”导弹在设计上遇到的问题也大部分被攻克了。工人们开始在缅因州的班戈市，以及新泽西州、纽约长岛和科德角附近建造第一批导弹发射阵地。这些“波马克”导弹发射阵地包括位于地面上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外观类似车库的导弹发射掩体，这些掩体均匀地分散成一些“集群”，每个“集群”包含7个掩体，建在一片面积为50英亩（约20公顷）的土地上。每个掩体内装有一枚“波马克”导弹，导弹紧贴在处于水平位置的发射架上。当要发射导弹时，掩体的顶部就会打开，导弹发射架会垂直地竖起导弹并发射。

　　这是一个完整的波马克”导弹发射阵

　　当要发射导弹时，掩体的顶部就会打开，导弹发射架会垂直地竖起导弹并发射

　　就在“波马克”导弹发射阵地按部就班地施工建设时，这款地对空导弹却卷入了一场互相竞争的对抗中，并遭受了削减资金的厄运。

　　较新的情报估计对受到苏联轰炸机空袭的前景不再予以那么高的重视了，再加上美国陆军的“奈基•赫克里斯”导弹已经进展到“马上就要部署”的边缘了，这两者合起来导致一些人建议取消“波马克”导弹项目。

　　“波马克”导弹的支持者们则认为，无论苏联方面投入使用的轰炸机数量如何，其始终是一个存在的威胁。“波马克”导弹的鼓吹者们也相信，大规模的部署将为美国提供纵深防御：空军的截击机和“波马克”导弹可以在苏联轰炸机飞抵并进入美国之前对其发起攻击，而陆军的“点防空”可以对付那些漏网之鱼。

　　最终，各方面达成了一个妥协：6处额外的“波马克”导弹阵地得以开工建造，其中4处阵地分别位于弗吉尼亚州东南部、明尼苏达州德卢斯市郊外、密歇根州上半岛的金奇洛空军基地（Kincheloe AFB）、纽约州的尼亚加拉大瀑布机场，另外2处位于加拿大境内。

　　苏联轰炸机群，它们在冷战初期是美国防空力量的主要攻击目标

　　麦圭尔基地的火灾事故

　　在其部署的高峰期，美国空军拥有约409枚“波马克”导弹，这与1957年时所预期的建设40个发射阵地和将近5000枚导弹的目标可谓有天壤之别。1959年9月，美国空军宣布第一处“波马克”导弹发射阵地具备了作战能力。这处阵地位于新泽西州，位于麦圭尔空军基地东北6英里（约9.6千米）处。

　　很快，这处发射阵地就发生了一起事故，并引起了人们的关注。1960年6月，一个燃料箱发生了破裂，并在其中一个导弹掩体内引发了巨大的火灾。火焰包围了发射架上的导弹，但其核弹头并未爆炸。这虽然证明了核弹头上零部件严格的设计标准，但却依然是一起可怕的事故。整个事故中没有人受伤，不过当一名空军的宪兵联系当地的新泽西州警察局寻求协助时却引发了一阵短暂的恐慌。

　　被烧毁的导弹掩体

　　据事后了解，接报警电话的警察局工作人员把空军方面的报告理解成了“一颗核弹头爆炸了”。那位报警的美国空军宪兵（军衔为中士）后来对这一言论的表述提出了异议，但在新泽西州警方通知特伦顿总部（译者注：特伦顿是新泽西州的州府）之前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美联社了解到了这起所谓的“核爆炸事件”，并发布了一份新闻公告，公告重复了新泽西州警方对该事件的说明，之后又迅速发布了第二份公告并纠正了之前的公告。

　　随着火势在随后的几个小时内得到了控制，一支来自纽约州格里菲斯空军基地（Griffiss AFB）的、接受过特别训练的、由7人组成的核危机应对小组抵达了现场。该小组已经在事故现场增加了州和联邦的公共卫生官员。一些熔化的弹头中的放射性元素已经流到了发射掩体的地面上并汇成了一滩，或者是被前来灭火的地勤消防人员的水流吹得到处都是。幸运的是，在对导弹阵地边界外66平方英里（约171平方千米）的区域的检查中，没有发现存在放射性物质的痕迹。

　　待大火扑灭后，受影响的导弹掩体的墙壁被重新刷漆，混凝土和沥青组成的混合物在地板上洒得到处都是，并熔穿了掩体的围墙，一直流到了附近有放射性物质沉降的土壤里。关于该事件的官方历史中记载，虽然“对实际情况缺乏了解的传言在麦圭尔地区的平民百姓中引发了相当大的焦虑”，但这起事故“实际上只是一次非常小的事故而已”。不过，根据另外一些历史的记载，这起事故有可能是北美防空司令部所有与核武器有关的事故中“最糟糕”的一起。

　　麦圭尔空军基地的“波马克”导弹阵地最终恢复了运行，尽管被烧毁的发射掩体已经被围了起来，并且从未进行过重建或重新安放导弹发射装置。对周围环境的监测工作在不断地进行着，不过最终并未发现危险。

　　麦圭尔空军基地中那处被大火烧毁的“波马克”导弹发射掩体，已经被围了起来，且并未进行后续的重建或修缮工作

　　1961年，也就是在这场火灾发生一年之后，美国空军的最后一款核防空武器出现在了其装备清单上。这便是休斯公司的“猎鹰”（Falcon）空对空导弹（GAR-11）的核版本。这款导弹配备了一枚50磅重（约22.7千克）的核战斗部，爆炸当量为5000吨──在几年之前，这样小、这样轻的核武器还是无法设计和制造的，但随着技术的飞速发展，这一切成为了现实。

　　美国空军参谋长柯蒂斯•李梅将军在推动GAR-11导弹的问世方面助益良多。最初，对于F-102截击机，美国空军只是打算将其短暂地保留在库存中，并且很快就会用更多的F-101和F-106替换F-102。当预算情况发生变化并且变得明确时，F-102“三角剑”截击机就需要持续服役并超出其预期退役时间了。李梅将军寻求给F-102研发一款专用的核武器，因为这款飞机无法挂载“妖怪”空对空核火箭弹。

　　短暂的高潮

　　为F-102“三角剑”截击机研发的新武器确保了整个北美防空司令部麾下的机群都具备了核打击能力。制导武器还提供了采用其他拦截战术的可能性──包括正面迎头攻击。

　　到1965年初，美国空军已经拥有了约1900枚“猎鹰”导弹，但“妖怪”“猎鹰”和“波马克”的全盛时期却被证明是短暂的。随着洲际弹道导弹开始在苏联的进攻性武器库中占据了主导地位，美国的那些以对抗飞机为主的防空兵力开始被削减了。这一防空兵力缩减的过程发生在越南战争的爆发阶段，也是与美国洲际弹道导弹部队的现代化建设同步进行的，此举还导致美国空军的预算被削减了。

　　“波马克”导弹首先被摆上了削减的砧板。1964年7月，离这款导弹具备作战能力还不到5年，“波马克”A型导弹便被撤装了。“波马克”A型防空导弹是一款液体燃料推进的导弹，其射程只有250英里（约400千米），相比之下，B型的射程高达500英里（约800千米）。有两处“波马克”导弹发射阵地被关闭。

　　到了1972年10月，也许是受加拿大方面决定关闭其境内的两处“波马克”B型导弹发射阵地的刺激，美国方面将其装备有更远射程、采用固体燃料推进的B型“波马克”导弹发射阵地也关闭了。加拿大的这一举动导致美国北部边界的一部分无法得到“波马克”导弹的保卫。

　　在此期间，F-102截击机也逐渐从现役部队中退役了。美国的截击机数量正在减少，不过由于F-106更加优越，所以首先退役F-102这种老旧战机也算是能说的过去。F-102截击机的退役直接导致了对GAR-11导弹的需求减少。从1972年4月起，美国空军开始从其武器库中撤装采用核战斗部的空对空导弹。

　　随着采用核战斗部的防空武器越来越少，而且人们预计使用这些武器的必要性也越来越低，最终，据信是在1976年，美国取消了对指挥官使用核武器的“预先授权”。

　　尽管数量不断削减，但“妖怪”空对空核火箭弹还是坚持服役了数十年。F-106“三角标枪”是此时美国空军的武器库中唯一能够挂载这款武器的飞机了。随着“三角标枪”逐步从现役机群中退役，AIR-2A导弹也遭受到了同样的命运。

　　截至1983年，仍有200枚“妖怪”空对空核火箭弹在美国空军中服役。最后一枚“妖怪”是在1986年被淘汰的。

　　在接近三十年的岁月里，美国空军部署了一种或数种采用核装药的防空武器。随着“妖怪”的退役，美国空军追求“用‘核’防空”的努力也终于走向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