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名将之十九：黄埔三杰中最郁闷的贺衷寒

在黄埔一期生中，贺衷寒相当有名，既能和蒋先云、陈赓并称黄埔三杰，又能和胡宗南、李默庵齐名，绝对是佼佼者，但其一生却从未掌过兵权，更没有受过重用，可以说是最为郁闷不得志，那么在黄埔如此出色的贺衷寒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图1：作为黄埔三杰之一的贺衷寒却最为郁闷

从革命青年到反共干将

在黄埔一期，流传着“蒋先云的笔，贺衷寒的嘴，陈赓的腿”之说，三人也被并称为黄埔三杰。又有“文有贺衷寒，武有胡宗南，又文又武李默庵”的说法，可见贺衷寒在黄埔可是相当有名，但在后来的人生道路上却远没有其他几人成功。

贺衷寒原名贺忠汉，字君山，1900年出生于湖南岳阳。6岁进入私塾读书，聪颖好学，《四书》《五经》过目成诵。1916年考入武昌湖南旅鄂中学，在中学里因为喜爱梁启超的文章，又能言善辩，所以被同学称为小梁启超。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贺衷寒义无反顾地投入了这场运动。由于他口才出众，又有很强的组织能力，因此被全校学生推选为武汉学生代表。

1920年秋，董必武和陈潭秋在武汉组织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和社会主义青年团，思想激进崭露头角的贺衷寒随即成为中国最早的一批青年团员。

1921 年春赴上海学习俄文，9月作为武汉学生代表，参加以张国焘为团长的中国代表团出席1922年1月在苏联伊尔库茨克召开的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 次代表大会。因为与张国焘发生冲突，被开除团籍。大会结束后，贺衷寒在苏联进行了长达7个月的考察。这次苏联之旅，使贺衷寒改变了政治选择，最后成了蒋介 石麾下最得力的反共干将。

1922年，贺衷寒自苏联回国后，在武昌一中学教书，曾加入恽代英开办的“共存社”，后因意见不合而退出，随即创 办“人民通讯社”，经常发表评论，抨击当时军阀横行政治腐败，积极鼓吹革命。不久就被军阀查封。继而前往长沙，创办“平民通讯社”，并改名贺衷寒，继续批 评时政，提倡民主，主张革命。在长沙时湖南第一纺纱厂发生工潮，工人代表、青年团员黄爱和庞人铨被湖南督军赵恒惕派人逮捕杀害，贺衷寒闻讯后撰写了《黄庞 案之真相》一文，对赵恒惕大加抨击，赵恒惕恼羞成怒，下令将贺衷寒逮捕，关了3个多月。在狱中，贺衷寒受尽折磨，几乎丧命。后经岳阳县的两名省议员具保才 获得释放。这次牢狱之灾使他更加认清了中国黑暗社会的现实，更加认识到封建军阀的残暴：更增强了他投身革命的决心。

贺衷寒出狱后，父亲要他在家乡教书，不要再到外面惹是生非。但经过短暂休养，贺衷寒又于1923年返回长沙，担任长沙青年服务社教务主任。不久，被上海《时报》聘为特约记者，继续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抨击军阀统治，揭露社会黑暗，在社会上产生了较大影响。

黄埔军校的风云人物

1924年初，贺衷寒得知广州黄埔军校招生的消息，兴奋不已，立即由汉口去上海，再由上海到广州。但到广州后，军校招生初试已过，好在贺衷寒带着董必武的介绍信，找到了廖仲恺先生，才得已参加了复试，最终考入黄埔军校，被分配在第一期步兵科第一队。

在 黄埔军校，贺衷寒认真钻研政治和军事理论，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加上他在组织社会活动中极为活跃，因此就有了“蒋先云的笔，贺衷寒的嘴，陈赓的腿”之说， 和蒋先云、陈赓并称黄埔三杰。从黄埔军校毕业后，担任国民革命军第1师第1团党代表，此时黄埔学生能够担任团级干部还是不多的，不久任军校入伍生总队政治 部主任。

图：贺衷寒和蒋先云、陈赓并称黄埔三杰

1924年8月经蒋先云、李之龙、 杨其纲、陈赓、贺衷寒等人发起，联络在广州的粤、桂、湘、滇各军的军官和海军中的革命军人，以“中国青年军人代表会”的名义定期召开联席会议。后经报请党 代表廖仲恺和校长蒋介石同意，于1925年1月25日推举蒋先云、曾扩清、贺衷寒、何畏能四人负责，筹备成立“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2月1日，青年军人 联合会正式宣告成立，贺衷寒担任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后来青年军人联合会逐渐成为黄埔军校左派学生的团体，贺衷寒、潘佑强、冷欣等人不但退出了青年军人联 合会，还于1925年4月成立了“孙文主义学会”，由此在黄埔军校就出现了相互对立的两大阵营，而且矛盾日益尖锐。鉴于黄埔军校两派斗争愈演愈 烈，1926年2月2日，蒋介石以“解决本校党务纠纷”的名义，在黄埔军校召集青年军人联合会和孙文主义学会两个组织负责人联席会议，明令解散两个组织。 为了进一步控制黄埔学生，蒋介石决定另行组织黄埔同学会，指派蒋先云、贺衷寒、曾扩情、李之龙、潘佑强等为黄埔同学会筹备委员，并亲任会长。1926年6 月27日，黄埔同学会在广州正式成立，贺衷寒当选为干部委员兼秘书长。

1926年4月，广州国民政府派出军事政治考察团赴苏联考察，贺衷寒 是考察团成员之一。他在苏联进行一段时间的考察后，随即进入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这时，他的思想进一步向右转，和邓文仪、肖赞育、郑介民、康泽等人发起组 织国民党旅莫支部，但遭到校方的坚决反对，再加上也未得到国民党中央组织部的批准，因此最后也没有成立。随后又着手在中山大学成立孙文主义学会分会，由于 该组织在黄埔军校就已经是臭名昭著的右派团体，所以校方宣布孙文主义学会是反共反苏的反动组织。贺衷寒拒不认错，只好转入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

1928年1月，贺衷寒从苏联回国，被蒋介石任命为杭州军事训练班学生总队长，不久训练班并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前身就是黄埔军校）。同月，黄埔同学会在南京举行全体会员大会，贺衷寒被选为监察委员。10月调任国民党南京市特别市党部监委会常委委员。

1929年春，贺衷寒被蒋介石派往日本明治大学留学，其实是要他利用留学机会，潜心研究日本的军事、政治。

1931 年，贺衷寒回国，由于贺衷寒早年参加过共产党的一些活动，又曾两次去过苏联，蒋介石认为他对共产党的政治工作比较熟悉，于是便让贺衷寒担任国民党陆海空军 总司令部政治宣传处处长、训练总监部军事教育处处长、鄂豫皖边区“剿匪”总司令部政治训练处处长等职，负责国民党军队的政治工作。贺衷寒在征得蒋介石同意 后，在原来的高级政工干部中挑选130人，办起了“星子训练所”，对这些人进行为期两周的短期特别培训，蒋介石对这个训练班也特别感兴趣，先后五次到训练 班训话。这些学员，后来大多成为国民党军队中从事政治训练的骨干。当时，国民党部队不仅政工干部缺乏，政工体制也极为混乱。贺衷寒于1933年2月担任国 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训练处处长后，采用办“政训研究班”和“军校特训班”的办法，分批对原有政工干部和大专毕业生进行短期集训，然后分派到全国各地的军 队中去，并规定在军、师设立政训处，在团、营、连设立指导员，所有团级以上政工人员全部都由军事委员会政训处直接委派，这样，贺衷寒就掌握了国民党军队的 政训系统。

图3：贺衷寒掌握了国民党军队的政训系统

从1932年到1936年，贺衷 寒还兼任过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军队党务处处长、南昌行营政训处处长、武汉行营政训处处长、国民党汉口特别市党部常委委员、军委会政训处秘书长、新闻检查局局 长等职。这样，贺衷寒就将国民党军队、乃至全党、全国的政训大权都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中，成了国民党政训系统的掌门人。

复兴社的台柱

1931 年，“九一八”事变后，面对国际上日本的步步紧逼，以及国民党内部派系斗争的倾轧，蒋介石深感需要强化组织，进一步巩固统治。因此贺衷寒秉承蒋介石的指 示，联络黄埔学生，筹建秘密组织。1932年2月，经蒋介石批准，命名为“中华复兴社”。1932年3月，复兴社正式成立，蒋介石任社长，贺衷寒、邓悌、 腾杰、周复、康泽、桂永清、潘佑强、郑介民、邱开基等9人为中央干事，其中贺衷寒、邓悌、膝杰3人为常务干事。

在复兴社里，贺衷寒不但是位列“十三太保”的核心人物，而且与邓文仪、康泽、戴笠并称“复兴社”的四大台柱，还是名列第一的台柱。

图4：贺衷寒（前排左二）在复兴社成立大会上

复兴社的第一任书记是膝杰， 他是黄埔四期生，资历较浅，能力也比较弱，并且与贺衷寒的私交很好，基本上事事都先和贺衷寒商量。1933年1月，贺衷寒接替膝杰担任书记。1934年8 月，邓悌接替贺衷寒担任第三任书记。邓梯虽然有能力，但比较自负，与其他黄埔学生关系都不好，实际上很孤立。1935年10月，贺衷寒便联合一些人将他赶 下台，由刘健群接任。刘健群不是黄埔出身，所以工作很难开展。1936年8月，刘健群调任，由郑介民代理。这样，至1936年12月“西安事变”之前，贺 衷寒在复兴社中始终以常务干事的身份，实际负责领导。

图5：复兴社的证章

贺衷寒一贯以黄埔系和复兴社的理论家自居，他不仅到处 发表演讲、撰写文章，利用他主办的《前途》月刊和《扫荡报》进行宣传，而且还参与了组建中国文学会、成立中国电影制片厂和主持南昌的“新生活运动”等活 动。他的文章和演讲，还是很有功力的，所以在为蒋介石的政策宣传上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特别是从1933年到1937年，贺衷寒每年出版一册《一得集》， 宣扬“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的独裁理论和“攘外必先安内，抗日必先剿共”的反动政策，更是深得蒋介石的赏识和器重。

1935年 11月，贺衷寒当选为国民党第五届中央执行委员，1936年1月被授予陆军少将军衔，10月又晋升为陆军中将，并获四等云麾勋章。在黄埔一期生中也是属于 第一阵营，此时的贺衷寒凭着资历、能力、势力，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但随后一步走错，从此便江河日下，逐渐远离了核心。

西安事变站错了队

1936 年12月，西安事变爆发，消息传到南京，在国民党高层引起巨大震动，迅速形成了以何应钦为首的“讨伐派”和以宋美龄为首的“和平解决派”。贺衷寒表现非常 活跃，成为复兴社和黄埔系对此事表态的核心人物。他最终选择站到了何应钦一边，发动了170余名国民党军的青年将领通电“讨逆”，坚决主张进兵讨伐张学 良、杨虎城。他还怂恿刚上任不久的复兴社书记长邓文仪，召集复兴社骨干分子会议，通过了以武力解决西安事变的决议案，并以黄埔同学会的名义，表态拥护何应 钦代理陆海空军总司令。还与邓文仪等人一起，收编了在南京失业的中央军校毕业生，发动和组织了300人的“讨逆赴难团”。贺衷寒之所以要这样做，他是有自 己的小算盘，如果蒋介石被释放，就能够得到“勤王”之功；如果蒋介石被杀，又可成为拥护何应钦接任大位的元勋。没想到西安事变迅速和平解决，贺衷寒在这次 事变完全站错了队，加上他执掌国民党军的政训系统大权，而且在复兴社又有相当的影响力，特别是复兴社不少高级骨干都是贺衷寒的湖南同乡，早已经引起了蒋介 石的猜忌，正好借此机会敲打敲打贺衷寒。首先撤了贺衷寒最重要的职务军事委员会政治训练处处长，1937年6月又将他赴欧洲考察军事、政治、经济，明显是 被放逐。直到1937年8月，“八一三”淞沪会战开始后，蒋介石才将贺衷寒电召回国，复任军事委员会政训处处长之职，并兼任军官训练团教育委员会委员。

图6：西安事变是贺衷寒人生中的分水岭

1938年2月，军委会政训处被裁撤，另外成立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由陈诚任部长，周恩来、黄琪翔任副部长，下设三个厅，贺衷寒任第一厅厅长，，后来又担任政治部秘书长兼第一厅厅长。

1938年2月，蒋介石决定解散包括复兴社、改组派、CC派等国民党内的一切小组织，成立三民主义青年团，并亲自兼任三青团团长。7月，三青团正式成立，贺衷寒先后担任三青团临时中央干事、中央干事会常务干事及中央组织处书记长等职。

1939 年，担任西北慰问团团长，前往延安，实际上是了解中国共产党的实情，与毛泽东主席进行了多次会谈。回到重庆后，他辞去了军委会政治部的所有职务，除了国民 党中央执行委员外，没有任何公职，加上妻子和女儿相继患病去世，心境极为不佳。正好陈诚出任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兼湖北省政府主席，力邀他担任战区司令部顾 问，实际上是让他离开重庆这个伤心地，调整一下情绪。

1941年，担任动员委员会人力组主任。1942年任社会部劳动局局长。1947年， 担任行政院社会部政务次长。在担任人力组主任、劳动局长、社会部政务次长期间，贺衷寒接触到了大量的社会问题，看到了不少当时中国社会的问题，因此他在经 过研究后写出了《后期革命的号角》（在台湾出版时改为《中国的病根》）。

图7：贺衷寒的书法还是很有功力，黄埔一期中“文有贺衷寒”的说法也不是浪得虚名

1950年，贺衷寒担任台湾国民党交通部长。 1954年，贺衷寒辞去交通部长，出任“总统府”国策顾问。1961年，任国民党中央设计考核委员会主任委员。1966年以后，任“行政院”政务委员、 “国民大会”代表、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会委员等闲职。1971年除了国策顾问外，辞去了其他一切职务，在家或读书看报，或练字作诗，并戒除烟酒，不问世 事，安度晚年。1972年5月，在台北病逝，享年72岁。

图8：晚年贺衷寒

贺衷寒可以说从西安事变一步走错之后，就彻底受到蒋介石的冷落，作为黄埔三杰之一，居然从未能执掌军权带兵打仗，实在是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