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时晨。薄雾，微风，一片寂静。没有远处还在燃烧的村落，你想象不到你正置身血肉战场。攻击时间到了!上!!

　　前出的2排很快没入了草从中，该我们了。排长拍了我一下，看了一眼我的腰。他肩上的伤还在渗血，我正想对他说点什么时，他已经越过我转眼就看不见了。“跟着我”老鬼一边往裤带上插手榴弹，一边对我说。

　　起风了。漫山的野草随着风势改变着起伏的方向。我们隐身在这绿色的地毯中。我右手拽着枪，单肘支撑着身体匍匐爬行。露水很快把军服湿透了。但身上蒸腾着热气让你一点不感觉冷。也忘了腰间的疼痛。炮排的两个兵就在我脚下，拖着82无和炮弹筒艰难的往上挪。我们距前出的2排30多米远，部队散布在宽100米的攻击面上。山头的越军一定严阵以待了。只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上来。快来了!我拨开挡在眼前的茅草，已经可以看到山顶一圈新翻的黄土。那是越军刚重新构筑的工事。还看不到人影。但你可以感觉到他们就在那里等着你。

　　300米~~280米~~~250米~~~230米。近了，越来越近了!什么时候才打响第一枪啊!“那是我活到现在时间过的最慢的时刻，你渴望战斗。可你耳里只有风声，心提到嗓子眼了，神经快绷断了。我甚至有点希望山头的越军撤离了。那分钟太她妈难熬了”越军没让我们等待太久，枪就响了!2排的3名突前尖兵在距山顶200米的半山腰与敌同样突前的两人侦察哨迎头相撞。他们摸到了越军鼻子底下。双方同时发现对方时相距不足2米。电光火石间，5支冲锋枪几乎同时开火。3对2。两名越军被打成蜂窝。我方一人腿部中弹，越军阵地顿时枪声四起，绿色的盔式帽时隐时现，就像是从地下冒起来一样。

　　“瓢泼的雨水是什么样的?我们遇到的是瓢泼的弹雨。尽管我们有准备，但越军火力之猛还是超出了我们想象，用密不透风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半人高的飞机草被齐齐打断落满一身。”我连的两挺重机在身后也展开了射击，2排的兄弟尽管被火力压制住，仍顽强的向敌靠近。代价再大也必须再近一点。我们知道进入100米内，手榴弹才能发挥作用。越军的火力点全暴露在我们面前。我一口气打空了两个弹匣。炮排排长急促的叫着他的炮手指示着打击目标。40火。82无利用地形掩护开始逐一轰击敌重火力点。顶着弹雨前进，死亡只是瞬间发生的事。那么近的距离用直瞄炮摧毁敌火力点要冒极大的风险。草太深，趴着看不到目标。炮手射击时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敌枪口下。跟着我的2名82无兄弟满头大汗。躺在草丛里麻利装引信，推弹上膛。“打正前方的重机，看见没有?不要慌，瞄准在打。准备好。大家听我命令”老鬼眼睛死盯着前方大喝一声：火力掩护。我们7。8条枪同时开火。“82炮。快!快上!”一脸稚气的一炮手单腿跪地。炮口呈30度仰角。轰的一声。炮弹正中敌重机掩体。炸起的工事残骸劈头盖脸又砸向我们。“好。打的不错”。听到我的话。趴在地上的两人紧张的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我们缓慢的向山头推进。猛烈的掩护火力把越军前沿打的尘土飞扬。对方毕竟是正规军。也不是吃素的。伴随着几里呱啦怪叫声的是更凶猛的反击。能打响的武器越军全用上了。手榴弹。枪榴弹像不要钱的土豆疯狂的向下砸。2排长就是在这时候中弹的。看到排长在痛苦的挣扎。一个战士冒死爬过去拖他，也马上被打中。“2排长。你别动!都别过去!无后炮快上来”刘副连嘶哑着大叫道。

　　“子弹贴着头皮飞过，枪榴弹在身边咣，咣的炸响。老鬼的额头被划开一道口子。流下的血把眼都糊住了。我们上去就看到2排长他们两人。越南人打仗鬼。不把你打死。就等着你的人去救。去多少死多少。你想。你被击中的地方肯定也是他们看的见的地方”无后炮进入了射击位置。装弹。上肩。起身。瞄准。击发。咔的一声。炮没响。一炮手迅速卧倒。子弹刷刷刷掠过头顶。“妈的B，是不是没装引信?你慌个球。”刘副连急火攻心，忍不住骂开了。弹药手委屈的快哭了：副连长。装了的~~。“快，换一发”。这时候没时间磨嘴皮子。重新装弹。炮管上肩。一炮手深吸了一口气。挺身而起。击发的同时呼啸的子弹也到了胸前。我趴在地上眼见着几条血柱从一炮手背上穿出。在发出一声短促叫声时整个人仰面向后摔倒。炮口斜着指向天空，炮弹破膛而出。他在中弹失去重心的同时仍抠动了扳机。炮管尾部喷出的火焰几乎烧到了趴在后面的人。他在倒下前就已经死了，没一点痛苦。他腼腆的憨笑深烙在我的记忆里了。炮排排长见此情形目眦欲裂。拖过满是鲜血的炮身。亲自装弹。“掩护我!”炮排长一个侧身翻滚，重新选定了射击位置。起身。击发。卧倒一气呵成。敌火力点被轰上了天。战斗结束后我们才知道炮排出现了好几发臭弹，出厂期是74。75年。用老兵的话就是：“文革的阴魂在几年后要了一个年轻士兵的性命”。老鬼终于把2排长拖了下来。“另一个死了”他喘着气冲刘副连摇了摇头。2排长的脖子被射中。子弹打穿了气管。人已经没有了意识。刘副连摁住他冒血的伤口，安排人手将重伤的2排长送了下去。

　　咚~~~咚~~咚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方迫击炮开始轰击越军表面阵地了。冲锋的时候到了!我们都将手榴弹握在手里。按照计划，2排冲时。紧随其后的我排及3排的弟兄将用手榴弹为其开路。迫击炮停时。2排必须要控制住表面阵地。

　　炮弹持续在山头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