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对于军队批示、动作频频。7月26日，习近平批准四总部、军委纪委近日联合发出《关于进一步做好离退休干部违规住房用车问题清理工作的通知》，要求全军和武警部队坚决贯彻军委决策指示，强调“一些离退休干部未按规定腾退”，并表示“逾期拒不腾退的，按同地段商品房市场租金最高价格计收房租，由财务部门从本人工资中直接扣除；暂停各种服务保障，中止福利发放”。27日《人民日报》再次报道《陆军第40集团军某旅319人被问责 多人训练造假》新闻。8月1日，解放军四总部制定的《军队奖励和表彰管理规定》由习近平签发，印发全军和武警部队，并将于8月1日起施行。这是中国军方首部将奖励和表彰两种褒扬形式作为整体进行系统规范的专门法规。《规定》明确表彰一律不发奖金。这一组组合拳被评“恩威并施”。

　　另有新闻显示，来自中国海事部门的航行警告显示，解放军将在渤海、黄海、东海、北部湾同时期举行军演。除了海军之外，陆军方面会自7月15日起将在甘肃省等地举行10场陆军兵种部队跨区基地化实兵实弹演练。南京、济南、成都等六大军区预计将派出10支陆军远程火箭弹、炮兵、防空旅参加，演练将持续进行3个月左右。演习时间与8月15日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九一八”事变爆发的9月18日等重大历史事件时间点重合。这一全方位、多军种的大规模军演，象征着解放军“联合作战”时代的开启。中国军队在之前的二十年间经过了两次大的变革，1985年，时任军委主席的邓小平顶住巨大压力撤销了全国11个军区中的4个。1998年，在江泽民的主导下，解放军被下令解散商业帝国，军队被明令与商业脱钩。目前有足够多的证据显示，习近平作为邓之后甚至毛之后军队权力最大的中共领导人，已经开始为新一轮全面军改作准备。

　　在政治中，某个高官的被查通常意味着随后会出现相关的人事变动，薄案如此，周案如此，徐才厚一案也没有例外。在徐6月30日被开除党籍后，其旧部相继传出被调查。徐长期服役之地沈阳军区有消息称，联勤部推动“敏感岗位”人员轮换行动，涉及88个岗位、170多人，其他六大军区并无此动作。此外，亦有消息指先后担任过其秘书的4名军中少将相继传出被调查或要求协助调查，其中即包括沈阳军区联勤部政委康晓辉。

　　不过熟悉中国军情的分析人士称，相比于沈阳军区百人调职的消息，二炮司令员魏凤和、政委张海阳在《学习时报》的表态才至关重要。一向刊登理论文章的《学习时报》，在7月14日头版以较大页面刊发了魏凤和和张海阳联名的近5,000字文章，颇不寻常。文中出现“习主席”三字16次，表示“坚决维护党中央、中央军委和习主席权威，坚决听从党中央、中央军委和习主席指挥”。魏凤和和张海阳还在文中提及于不久前被调查和移交司法的军委原副主席徐才厚，虽然其名仅出现一次，但被认为恰是本文的点睛之笔。文章称，“认真学习贯彻党中央和习主席依法依纪查处徐才厚案件的决策部署，引导高中级干部坚决保持一致、听众指挥，自觉划清界限、肃清影响，主动举一反三，汲取教训。”这也是二炮在过去一段时间内，第五次亮出态度。前四次分别是参加全军的集体表态，分别是2014年3月7日18名军队高级将领、4月2日18名高级将领、4月17日再有17名高级主官分别代表各单位在《解放军报》作出表态，徐才厚案正式公布之后的7月2日，各军方单位再次在该报以不署名的方式表态。这第四次表态是在徐才厚案被正式对外公开之后，政治意义更是关键。二炮如此频繁的表明观点，被外界认为体现了二炮司令魏凤和作为十八大后，习近平上位之初即提拔的第一位上将的政治觉悟。

　　另有观察指出，二炮种种动作，不仅表明这个担负核反击战略作战任务的军种在这个关键时刻明确支持习近平，尤其是张海阳作为前中央军委副主席张震之子此刻表态，再结合之前谷俊山查处一案中刘源的表现，都表明在这一轮习近平对于军队反腐、改革的动作，获得了外界所谓“军方太子党”的全力支持。

　　军方太子党的支持

　　曾有文章分析称，中共第一代领导人的子女，在职业路径的选择上，除了如习近平、俞正声这样进入政坛，和王军等进入商界的人外，还有一大批高层子弟因为种种原因进入军队，经过多年锤炼，迄今很多人已经担任了重要职务，如担任空军副政委的前国家主席李先念女婿刘亚洲。北京军区副司令员粟裕之子粟戎生，解放军总后勤部政委刘源和张海阳。

　　张海阳出生于1949年7月，湖南省平江人，1969年2月入伍，历任兰州军区排长、指导员、干事，军政治部宣传处副处长，团副政委兼政治处主任，军政治部宣传处处长，团政委，某师政委；总参谋部兵种部政治部副主任、主任，北京军区某集团军政委，北京军区副政委，成都军区政委；是第十七届中央委员。2005至2009年间，张海阳担任成都军区政委，后来升任二炮政委，被视为接任总政治部主任的热门人选。2009年7月20日，张海阳被授予上将军衔。而他更为公众所知的身份是曾在江泽民时代担任过军委副主席张震之子。根据张海阳父张震所撰《张震回忆录》记载：1949年7月16日张震得知张海阳出生的消息，纪念上海解放，故起名为“海阳”。张震和张海阳也是中国解放军军史上首对“父子上将”。

　　作为在78岁要卸任时被邓小平临危受命，提拔为军委副主席辅佐江泽民的张震，在外界舆论上一直被认为对于当时的中共领导人是全力支持的。事实也证明这个老将的确在当时动荡的情况下起到了“压阵”的作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军队实际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杨家将”事件导致了军队中高层干部大量“真空”，六四余波和新领导人继任使得张震、刘华清两名老将重新出山，1992年开始担任军委副主席。徐才厚也正是在1992年后的这个时间段内快速升迁。因此很多舆论将徐才厚与张震的“识人不明”联系起来。而张海阳的表态，除了其担任的公职原因外，另一方面也明确将张家与徐进行了切割，关键时候坚定的站在了习近平身边。

　　除了张海阳外，现任总后勤部政委的刘源在查处谷俊山案中的活跃表现，也被认为是对于习近平军队反腐的大力支持。多维新闻此前就曾爆料，谷俊山涉及贪腐并非一日之寒，他在军队后勤部门的经营可谓时间颇久，关系网络密集。刘源任总后政委后开始狠抓贪腐，在掌握了大量谷俊山涉贪证据后，刘源联名总后部长廖锡龙在2012年2月初将相关情况上报军委纪检部门。消息称，军委纪检部门在收到总后谷俊山涉贪证据后，曾派遣专人调查该案，但3天后就宣告调查结束，认定谷俊山“没事”。在军委调查“不给力”情况下，刘源和廖锡龙越级直接把谷俊山的罪证上报给军委主席胡锦涛。在了解基本情况后，时任军委主席胡锦涛和军委副主席习近平批示，坚决查处谷俊山案。这也是为何刘源曾公开表示会将谷案“一查到底”的原因和底气所在。

　　而在外界观察习近平的军队支持者时，现任总装备部部长的张又侠也被列入其中。张又侠的父亲是上将张宗逊，与张震、张海阳父子是解放军历史上仅有的两对父子上将。张又侠据称为人桀骜不驯，他于1979年和1984年两次参加对越作战，是当前七大军区司令员中唯一有指挥实战经验的人。张又侠、张海阳等与习近平关系都不错。在“解放战争”时期，张又侠的父亲张宗逊和习近平的父亲习仲勋曾在新组建的陕甘宁野战集团军搭档过，张宗逊任集团军司令员，习仲勋任政委，辖六个旅。而张又侠则和习近平又都来自陕西。张本人则在习近平接掌大位的十八大前升任总装部长，有评论称为“保驾护航”。

　　与邓、江不同 习近平掌军三不同

　　通过徐才厚一案立威，又取得既有“血缘”，又有相同理念的军方太子党势力的支持后，习近平对于军队的掌控正在出现逐渐清晰的脉络。尤其是将其与两位前任邓小平和江泽民相比，已经担任中央军委深化国防和军队改革领导小组组长的习近平，从特点到手段，吸取经验的同时正展现出不同之处。

　　一，反腐、整风细节化

　　中共领导人历来明白一点，军队若乱，国家必乱，因此，军队必须保证稳定。这里的“乱”，不仅是指组织、立场上的，也涵盖了人心、作风，简而言之，就是不能乱了军风，不能存在腐败。例如邓小平在第二次和第三次出山后优先着手的对象都是军队，他在全军开展教育和纪律整顿行动，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不过，虽然毛邓对军队的运动式反腐见效很快，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大约只持续一年时间。毛泽东时期的反腐运动因一系列政治运动而中止，邓小平军队反腐或许本来就被定为一种临时做法，随着相关制度的搭建而很快停息。运动式反腐结束，制度性反腐阶段开始。1975年，邓小平重新主持党政军工作，开始对全国的整顿，其中包括对军队的整顿。7月14日，邓小平在中国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的讲话中尖锐地提出，军队建设要解决“肿”、“散”、“骄”、“奢”、“惰”五个字，军队领导班子要解决“懒”、“散”、“软”的问题。要搞好军队，“责任首先在我们到会的同志，扩大一点，到军以上的主要成员”。

　　而江泽民也延续着对于军队的大力整顿，他任期内在军队做的最大一个举动就是禁止军队经商。1997年前后，当时的中国解放军经济犯罪和腐败现象呈逐年上升的趋势，在时任中央军委副主席张万年以及总理朱镕基等各方的努力下，1998年7月22日，江泽民公开发出军队一律禁止经商的指示，同时承诺给予军队500亿元人民币（1元人民币约合0.16美元）的补偿。虽然军队经商现象被遏制了，但是军队腐败问题却在日益加重，买官卖官现象突出。2013年1月，国际反腐组织“透明国际”首次就各国军队的廉洁或腐败程度评分排名，覆盖82个国家。人数和规模最大的中国解放军，被列入腐败“高风险”级别，与非洲的安哥拉、喀麦隆和埃及等国的军队同列。“透明国际”指出，中国军队的最大问题之一是军火商业，众多高官、军官和军队企业串联在这个利润庞大的利益链条上。

　　观察习近平今天所做的反腐动作，一方面他延续了邓、江治军的严厉，另一方面也有了不同的变化。第一敢为，敢抓大案，徐才厚就是典型案例。其次就是公开。以往因为军队的特殊性，所以即使有腐败案件，也通常会采取内部处理的方式低调解决，外界无从知晓。但是徐才厚案就可以看出，中共已经将军队的问题放在了桌面上，让全国民众监督。第三就是将规定通过军委文件的形式，落实在行动上。无论是邓，还是江，虽然对于军队也提出了严苛的要求，但是大部分都是通过讲话和内部文件，带有更多“领导意志”因素。而今天的中央军委则是更多地将要求通过文件传达，如十八大后，中央军委先后颁布了《中央军委加强自身作风建设十项规定》（禁酒令）、《关于更换军车号牌和加强军车号牌管理的通知》（统一军车牌号，防造假、防滥发、防乱挂、 防盗用、防丢失）、《军人违反职责罪案件立案标准的规定》（防叛国投敌）等措施。尤其如此次清退军队老干部住房情况，其中所反映的一些问题已经不仅是反腐，更是到了细枝末节的“整风”层面，一方面配合了全国党政军系统的整风大势，另一方面也看出了习近平在对于军队问题上“抓大不放小”的态度。

　　二，比邓、江更为担忧军队战斗力

　　众所周知，邓小平“三起三落”中的每次“复出”都是首先从整顿军队开始，具体要求中最为强调的一点就是加强军队的战斗力。如1975年邓小平任军委副主席时，提出了“军队要整顿”的口号，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毛泽东当时提出的“要准备打仗”。而江泽民为何要禁止军队经商，也是出于保证战斗力以保家卫国，正如他对时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熊光楷说：“受腐败威胁的军队不可能最有效地保卫国家。”2000年8月15日，江在接受美国知名记者华莱士专访时称，“我认为部队经商是一个腐蚀剂。历史经验，任何一个国家如果军队经商以后，没有一个不腐败的，最后必然是涣散了军队的军心。”

　　习近平也是如此。甚至他比邓、江更为担忧军队战斗力的问题。多维新闻在解读徐才厚案时认为，徐案之所以重要，习近平和他所领导的决策层之所以要表现出如此强硬的意志，是他认为，如果要让军队有战斗力，让解放军真的成为保家卫国、保卫中共政权的“武装集团”，就必须要拿下以徐才厚为代表的贪腐军官，厉行反腐，以安军心。

　　在徐案之后，《人民日报》就此案连续在一版刊发评论员文章。据该报评论员称其中的一篇评论是“中央点题”，言下之意，评论中其中一句“军队是拿枪杆子的，决不能有腐败分子的藏身之地。严肃查处徐才厚严重违纪违法问题，正是我们党从严治党、从严治军的有力举措”才是习近平所要透露给外界的信号。

　　习近平对于军队的看法，在新近发行的《习近平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论述摘编》一书首次公布的一些内部讲话中，有了新的案例佐证。书中说，2013年12月27日，在纪念完毛泽东120周年诞辰后一天，习近平主持了“一次重要会议”，并发表讲话。这场会议的名字，至今未对外公布。透过习近平会上的讲话，不难发现，其宗旨事关国防与军队改革，事关打仗。习近平在会议中说，“我经常看中国近代的一些史料，一看到落后挨打的悲惨场景就痛彻肺腑!”会上，习近平辛酸地言及中国曾经的落后挨打，并要求军队要以“中流击水”的勇气“深化国防和军队改革”，这是中国军队的宿命。“不改革是打不了仗、打不了胜仗的”。此外，在2014年3月15日，中央军委深化国防和军队改革领导小组召开第一次会议。正如习近平所说，“这是我们回避不了的一场大考，军队一定要向党和人民、向历史交出一份合格答卷。”

　　对于军队战斗力的重视更为直接的证据来自于军方近期的行动。不仅颇受习重视的海军将在渤海、黄海、东海同时期举行军演。除了海军之外，陆军方面自7月15日起在甘肃省等地举行10场陆军兵种部队跨区基地化实兵实弹演练。南京、济南、成都等六大军区预计将派出10支陆军远程火箭弹、炮兵、防空旅参加，演练将持续进行3个月左右。演习时间与8月15日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九一八”事变爆发的9月18日等重大历史事件时间点重合。除却外交、战略意义外，结合此前解放军将建“联合司令部”的传闻以及三中全会报告军队改革内容，可以将这次“大军演”定义为中国解放军欲开启“联合作战”时代的信号。

　　三，晋升上将少 重视培养中基层干部

　　外界最近观察到一个细节，2014年8月1日之前，习近平仅仅晋升4名上将，是2010年以来人数最少一年。以往中共军委每两年晋升一批上将，2007年后，每年均有上将晋升，时间选择在八一建军节前的7月中旬左右。如果有中将军衔的将领出任中央军委领导职务，随即晋升上将军衔。近5年以来，2010年晋升上将的人数最多，达到11人，现任总参谋长房峰辉，总政治部主任张阳等都是在2010年晋升为上将的。从2011年开始，每年晋升上将的人数比较固定，均为6人，但是在今年的这次上将晋升中，晋升人数仅为4人。与邓小平和江泽民相比，1988年邓小平授予17人上将军衔，自1989年江担任军委主席之后，他在1993年首次晋升6名上将；根据新华社的报道，在江泽民主席任内，一共8次晋升上将，共79人。如果照这个趋势下去，习近平十年内晋升上将数目将远远少于邓、江时代。

　　但这种对于高级将领的“寡恩”背后是对军队中基层干部和士兵的“施惠”，从目前军队的种种动作来看，中共正在加强对于中基层干部的培养。相比今年数量较少的上将晋升，近日，已有多名军官被晋升为中将。据《解放军报》报道，这一批被习近平擢升的将官比较年轻。其中有些军官曾在上世纪70年代末参加过中越边境战争，拥有作战经验。例如西藏军区司令员许勇和西藏军区政委刁国新都曾参加过中越边境战争，拥有作战经验。55岁的许勇是2008年四川发生大地震后首位率部队挺进震中映秀镇的将军。以他为代表的这些军官，共同的特点是都出身基层，或者来自精锐作战部队，能进行跨军种多任务作战。而且这些中将几乎都不到60岁，这意味着他们还有可能获得进一步晋升。由此可以看出，习近平在部队用人上也不同于之前的邓小平等领导人，开始更看重综合素质和实际指挥能力，也开始更多地注重形成公平合理的军官晋升制度。

　　观察站曾在十八大后对于习近平治军之举进行过梳理，“在中日钓鱼岛、中菲黄岩岛危机频发的国际环境下，在胡锦涛‘裸退’的国内政治背景下，习近平已经掌握了军队实权，并开始将注意力放到如何进一步提高解放军战斗力的方向上”。媒体舆论方面，《纽约时报》刊文《习近平推动中国军队全面改革》，注意到徐才厚案实际上只是习近平全面军改的一环。而一向保守的陆媒则将军队改革思想总结为《习近平军队改革思想：三位一体 绝对忠诚》。可以说，习近平已经在最短时间内最大限度地掌握了军队，并矢志于改革。与邓小平和江泽民相比，他的治军思路既有继承，又有不同，但都体现出他对军队高度重视。明成祖朱棣以“天子掌军”、“天子守边”名垂青史。今天习近平以中国最高统治者的身份，以“烈士断腕”决心对军队进行改革，与朱棣不同，但决心相似。改革不止，军队亦然，习近平和解放军的变革，才刚刚开始。　　(王雅 撰写)